“你说什么?!”夏侯邦再度愤怒地打断夏侯芷的喃喃低语,“本王为你费尽心力,你却这般诬蔑本王?!就算本王当真欲让你教化羌尤,但那也是因为库里可汗当真是值得你付托终生的不凡男子!”
“可芷儿……”
“你给本王闭嘴!”夏侯邦再度怒而打断夏侯芷的话,“过去你总是乖巧可人,如今却对本王诸多质问!若不是本王过于娇惯你,将你娇惯成这番模样!那便是你的心上人教唆你这般做的!”
“不是的!他从未曾让芷儿……”
“那个男子到底是谁!”夏侯邦怒声质问。
“他是……”夏侯芷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名字哽在喉咙,怯生生地问:“若芷儿告诉王兄,王兄可会为难于他?”
“本王肯定不会为难他。”夏侯邦忽而冷峻一笑,“本王只会杀了他!”
“杀了他?!”夏侯芷惊恐地瞪圆双目。
“那个男子,到底是谁?”夏侯邦逼问。
夏侯芷双手捂住嘴巴,不住地摇头,死活不肯说。
“既然你不说,本王便权当你没有所谓的心上人!”夏侯邦再度落座,冷冷地说:“既然你不曾有心上人,那一个月之后,你便嫁于库里可汗!”
“王兄……”
“闭嘴!”夏侯邦高声向着门外叫唤:“来人!将大长公主送回善文苑!在大长公主大婚之前,未经本王准许,谁都不能随意进出善文苑!”
“求王兄开恩啊!”夏侯芷哽咽着,下跪哀求。
“开恩?”夏侯邦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道:“本王费尽心思为你觅得良人,已然是对你最大的恩典!你还要本王如何开恩?!”
“王兄……”
不欲再听夏侯芷的哀求,夏侯邦怒而拂袖离开书房。随即,一行数十名侍卫将夏侯芷包围了起来,恭敬却强硬地要将夏侯芷送回善文苑。
那是一个夏日,阳光灼人,蝉声连连。
夏侯芷走在最前,身后是肃穆殿的数十名侍卫。
灼人的阳光炙烤着夏侯芷的肌肤,聒噪的蝉声吵闹着夏侯芷的耳膜……夏侯芷心烦意乱地想,王兄居然要她远嫁羌尤,荒芜的羌尤,塞满了蛮横之人的羌尤!还有那个库里可汗!虽则王兄口口声声地说库里可汗是世间难得一见的不凡男子,但是夏侯芷不相信世间还有比她的心上人更不凡的男子!
如今该如何是好?
她万般不愿离开她的心上人,虽则……她的心上人并不知道,他在她的心上。
她万般不愿意嫁给库里可汗,虽则……王兄说库里可汗是难得一见的不凡男子。
心乱如麻。
心急如焚。
眼泪无法自已地往下滴落,落在被夏日烤得炽热的地面之上,瞬间消逝……若她远嫁羌尤,下场必然会如这颗眼泪一般,瞬间消逝,香消玉殒!纵使保得住残躯,那她的心呢?离开了生她育她的土地,离开了她的亲人朋友,离开了她的心上之人……她虽生犹死!
既然结果注定悲凉。
既然注定客死异乡。
那她宁愿……夏侯芷猛然把心一横,疯了似地疾步向前奔跑……那是一片深水莲池。
待那数十名侍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夏侯芷与深水莲池已经仅剩一步之遥。待那数十名侍卫拔腿跑向夏侯芷的时候,夏侯芷已然纵身一跃,跳进了深水莲池之中……碧绿池水四面八方地挤兑着她,压迫着她,窒息,痛苦,挣扎,却又无从挣扎。长及腰际的青丝在碧绿池水之中游转,像是无数的水草将她紧紧困住,死死往池底拉……扑通,扑通,扑通……不是她的心跳声,而是侍卫纵身跳进深水莲池的声音。
夏侯芷的身躯得救了。
夏侯芷的心智却沉在了池底。
夏侯芷一直昏昏沉沉地昏迷于病榻之上。
夏侯邦心疼夏侯芷,自是不能让夏侯芷带病出嫁,于是夏侯芷与库里可汗的婚事便一拖再拖。好不容易,经过三个月的悉心调养,夏侯芷的病情终于稍见好转。再历经一个月的悉心休养,夏侯芷的病终于痊愈。但是,痊愈后的夏侯芷一直神情恍惚,不言不语,不说不笑。
夏侯邦因此责问太医。
太医只道是夏侯芷身体上的病已经痊愈,但是夏侯芷心中的结,怕是一时三刻打不开。
夏侯邦对此感到十分内疚,他认为是他将夏侯芷逼成这样的……为了补偿夏侯芷,夏侯邦忍痛回绝了库里可汗的提亲。库里可汗却表示坚持要娶夏侯芷,并且表示愿意静待夏侯芷身心痊愈那日!
可是。
夏侯芷的心病在这十年来不曾有过好转。
“库里可汗坚持等了大长公主十年。唯怕众人将其与大长公主的婚事淡忘,库里可汗更月月上奏恳请再度赐婚。可见库里可汗对大长公主果真是痴心一片!”上官沫如是说。
“库里可汗可曾见过大长公主?”黛染如是问。
“先王可怜库里可汗痴心一片,因而曾将大长公主的画像赐予库里可汗,以慰相思。”上官沫说。
“那就是不曾见过面了!”黛染眉头紧皱,“既然不曾见过面,为何库里可汗如此坚持要娶大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