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二大夫问:“公主的额头可还觉得疼?”
黛染下意识地抬手,想要触碰缠在她头上的白纱带,才想起来白纱带早就被她扯下来了。黛染说:“伤口还有一点点疼,但是不去想就不觉得疼。对了,大夫,你是不是该重新帮我包扎伤口?”
松二大夫说:“公主的额上并无伤口,公主的额上可是盛开了一朵尊贵的紫曼罗!再说了,公主额上的紫曼罗经已结过痂了,实在无须再包扎……”
黛染眉头紧皱地问:“已经结过痂了?我昨晚才撞到的伤口,今早就结过痂了?”她这才回想起来,方才烙在鸾镜里她额头上的,确实是结痂过后印下的浓浓的红,而不是伤口的血红……萨释国居然有让人的伤口迅速痊愈的神药?她感叹,萨释国果真是一个神奇的国度啊!
松二大夫却说:“公主额上的紫曼罗并非昨晚盛放的,而是在三天三夜之前……公主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了。”
三天三夜?
她居然因为扑街而昏睡了三天三夜?
这……也太娇弱了吧?
松二大夫给黛染仔细地把了一回脉,确定黛染的身体一切安好之后,松二大夫才给黛染写下了好几张补身的汤药方子。拜别黛染后,松二大夫挺着他的大肚子、步履蹒跚地和帮他提药箱的蜀葵一同走出了黛染的寝殿。
松二大夫走后,黛染对站在她床头的箬叶说:“我想出去走走。”
箬叶不敢违背公主的意愿,但是……箬叶卑躬屈膝,诚惶诚恐地说:“松二大夫说……公主要多加休息。”
黛染一手撩开覆盖在她身上的金缕衾,说:“我都睡了三天三夜了,再休息就要胖成猪了……哦,不对!我睡了三天三夜,那就是我三天三夜没有吃饭了,怪不得我都觉得饿了。”
箬叶深躬着身子,说:“我等这就给公主梳妆和传膳。”
黛染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箬叶的“提议”。部分宫娥传膳去了,余下的宫娥又一次众星拱月般地将黛染搀扶到梳妆台前。看这群宫娥搀扶着黛染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黛染真觉得自己是一个价值连城却又极易破碎的瓷娃娃。
再度坐在鸾镜之前,再度注视额上怒放的杏花……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她认为她额上的就是一朵杏花,一朵恣意绽放的娇艳红杏。
黛染一直紧盯着鸾镜里在她额头上怒放的红杏,宫娥则围在黛染的身后一丝不苟地为黛染梳妆。
为了避免增加黛染头顶的重量让黛染感到头晕不适,宫娥并没有为黛染束发髻,她们细细地将黛染那把颀长的乌发梳理整齐,而后在其左右耳鬓各挽起一束青丝,用金钗别在脑后。浓妆艳抹是曼罗门的日常礼仪,也唯有盛装打扮才撑得起曼罗门尊贵奢靡的服饰……但是,今日,黛染坚持只薄施粉黛。
梳妆完毕,看着鸾镜里的美人,黛染忍不住摇了摇头。
宫娥们吓得纷纷下跪,道:“公主是否不满意今日的装扮过于素雅?我等这就给公主重新梳妆,万望公主恕罪!”
黛染再度摇了摇头,挥了挥手,示意让宫娥们都起来。她的目光,始终痴迷地和鸾镜里的美人四目对视……实在是太美了!原以为黛染的盛世美颜会被那夜的一摔毁掉,不料,那一摔印在她额上的红杏反而将她的美渲染得更加艳而不妖!
这便是传说中的因祸得福吗?
一定是的。
只能说,她最近经历的因祸得福,太多了。
她告诉自己,她要好好珍惜这些来之不易的因祸得福。
暂且把离渊、班长、狠辣少女和商樱统统甩到脑后,黛染在一众宫娥的搀扶下坐在摆满一桌的佳肴前,起筷,吃饭。身体仍是虚弱,才用了饭食一点,她就吃不下了。她才刚放下筷子,就听到宫娥传话说,离落、离恋和离梵来了。
离落、离恋和离梵熟门熟路地坐在会客殿里等候,很快,黛染就在宫娥的搀扶下来到了会客殿。
看到黛染的瞬间,离落、离恋和离梵全都张大了嘴……虽然他们早已听说黛染的额上盛放了一朵紫曼罗,但是亲眼一见的瞬间,他们还是被惊艳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黛染在青锁木椅上坐下,有点虚弱地笑着调侃道:“各位哥哥今天是怎么了?嘴巴脱臼了?”
离落连扇子都忘了摇,只管连连称赞道:“黛染妹妹,你额上的紫曼罗实在是太美了。”
黛染笑着说:“为什么你们都说这是紫曼罗呢?这分明就是杏花啊!”
离恋赶紧说:“黛染妹妹额上的明明就是紫曼罗!唯有最尊贵最美艳的紫曼罗,才配得起我们的黛染妹妹!”
离梵附和道:“就是就是!黛染妹妹本已是美艳无双,得到紫曼罗的垂青之后,黛染妹妹的容颜更是貌胜天人了!”
像过往一样,离落、离恋和离梵向黛染投放着一波又一波极为热烈热情的甜言蜜语攻势……面对三人滔滔不绝的甜言蜜语,黛染忍不住快乐地笑了。他们三人就是有这种魅力,无论他们说的话有多么的夸张,多么的甜到齁,被他们称赞的人总会觉得他们是那么的真挚,真实,情真意切!
“黛染妹妹,你怎么了?”
本来还忙着一唱一和,说着各种甜言蜜语的离落、离恋和离梵紧张地、异口同声地问。
怎么了?
低头,垂目,晶莹的泪珠滚落她素色的云锦……黛染这才发现,她居然在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