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
他朝我微微抱拳,疏远但有礼:“殿下还有何事?”
我咽了口口水,说的结巴且艰涩:“我与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没有负他,我找了他很久,我们,我们......”
“那又如何?如今,他娶、你嫁,各自姻缘各自命数,何必要纠缠。”
“不是纠缠,只是不安,如果他真心娶天姿,我会真心祝福,可......”
“真心如何?假意如何?与你没有半点关系。我们魔界虽然婚前会有各种双修、多修,但凡成亲却是一生一世的,所以殿下,不管他现在真心与否,你妹子嫁过来后他必定会好生对待,我想这也是你爹、天帝陛下早就知道的事儿,否则,鉴于两家世仇、两界恩怨,他再怎么懦弱无用都不会把女儿送来火坑吧。”
我不自觉退了半步,秦仁眸中的狠戾散去几分,朝霞映入眼底染上几分怅然:“当日我奉命去当厨子本是很不情愿的,但相处久了,却也真心实意想护着你的。”他扬扬手臂:“这疤痕原可以去掉,我却留着当个念想,便是要让自己记住美人英雄的仇,记住你们这帮狼心狗肺的神仙怎么无情无意......但那些说到底与你无关,不是你的错,只,你却成了仙界公主。朱小小,仙魔不两立,以前不能,以后也不能,十几万年前若雅魔神的仇、五万年几十万兄弟的仇、百年前那些手足的仇,包括美人英雄的仇,每一滴每一点均是血仇,要怎么办呢?”他看向天边:“朱小小,这样的仇,你觉得怎样才能一笑泯恩仇?或者让我宰了你爹、灭了你仙界,然后再嫁一两个公主过去,说一声,天下一家亲?我告诉你,即便陛下答应,我们也不会答应。魔界与仙界,不是他们灭了我们,便只有我们踏平凌霄殿,终有一天要了结,没有任何退路。”他微微眯眸,唇角冷冽:“你第一天出现在般若城我便已收到消息,十几天视若无睹不代表你现在可以随意胡来,今日起没人会再为你留情面,你一个小仙,在般若城无人护着想来去自如恐怕很难,所以,我劝你回凌霄宫缩着去吧,至少,暂时性命无忧。至于天姿,魔界中人向来恩怨分明,你,不用担心。”望着我,长眉缓缓皱起:“怎么?还没听懂?”揉了揉额角:“好吧,直接说吧,他不想见你。”
经历了种种我以为很抗打击了,可依旧被秦仁三言两语伤到,差些当场呕血,两步远处的秦仁似乎察觉到什么,冷着脸问:“怎样?”
我没回答。
一时,大家静默。风过回廊,衣襟翻飞,男子身上的青衫将身后的白玉柱衬托的十分好看优雅,同时也将我衬托的猥琐了,与朗朗如修竹的秦仁一比较,我就十足是个死皮赖脸纠缠不清的泼妇。
“殿下......”他迟疑唤我,带上一两分担心:“如果在下言语有所冲撞,你不要介怀。我......实话实说而已,实则,我希望他与你,你们都......”
“我懂。”
我扯出一抹笑:“恢复记忆那天我曾问斗战胜佛一个问题,我说缘起缘灭非我所愿,我无为无奈,无有回头之岸,该怎么办。他说佛曰一切皆空,皆朝露闪电梦幻泡影,既然如此想干啥就干啥,闹他个天翻地覆鬼哭神嚎,大不了推荐我去佛前忏悔三千年。”
秦仁似茫然又似了悟:“说来说去,还是想闹。”
我摇头:“我想告诉你,见或者不见并不是他说了算。”
他脸色一沉,呵斥:“朱小小。”
“我来只为一个问题,问完就走。”
“如果我说不行呢?”
“大不了佛前忏悔三千年。”
“你威胁我?”
我提步,笑着与他擦肩而过,而他到底只虚虚伸了伸手便由着我走过,片刻后传来他的声音。
“莫执着,执着易折。”
三分不耐,七分无奈。
我苦笑。
执着?或许吧,可是,谁让他惹了我的?凡事总要讲个因果吧。
胡思乱想间已一脚踏进若水寝宫大门,精致奢华的宫殿,白玉砌地、白玉为柱、白玉做梁,一层层月白色鲛纱从殿顶高高垂落,满目纯粹到极致的白,奢华至极点,也清冷至极点,仿若昆仑山顶终年不化的白雪,我尽呆了呆,几乎以为走错地方,须臾后失笑。是啊,我从未在白天进过洛离宫,以至于一直以来的印象是灯红酒绿、奢靡华丽,却原来白天的、晨光下的洛离宫这般模样,像一位洗尽铅华的幽谷佳人,冷清、清冷。
而更清冷的是那个背对宫门临窗而立的男子,一身白衣曳地、齐腰长发散漫,与大殿融为一色,风过窗棂,鲛纱飘动,白衣如雪、红发若焰,仿若昆仑山顶那一簇盛开的冰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