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不满地拉开被子:“阿奴不知您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但是我听墙根了的,上神与陛下说要推迟婚礼。”
“啊?”
她一脸痛心疾首:“公主啊,知足吧,云止上神啊,天上地下独一个啊......当然魔神也很不错,但,人家要娶你妹了,不在考虑范围,所以,普天之下的钻石王老五哪个比上神优质?您倒好,不偷偷笑还各种不安分,不但到处乱跑,还心心念念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没那么多。”
“两个还不多?要凑三四个?打算搓麻将?”她叹气:“说句不好听的,我乃魔神忠实铁杆粉,但是真要选嫁的人,绝对云止上神。”
我大笑:“说了半天,你丫想陪嫁去浮玉山。”
阿奴瞪眼:“的确烧糊涂的了。”转身走人,快到门口又顿住:“听说,不周山下压着个百万年的大妖怪,最近很不安分,上神百忙中去查看了,搞不好就是一场恶战。我看过一叫《十三生十三世,八百里喇叭花》的话本子,上面那男主除魔灭妖的时候死翘翘了。姑娘啊,趁您家大神还活着,赶紧成亲生娃,好歹家产继承过来,免得人财两空,哭都来不及......哎呦,哎呦,住手,别扔......爱听不听吧,我且去也。”
一室安静。
瞪着床帐发了会儿愣后,决定出门吹吹风清醒清醒脑子。实则,我表面平静,内心汹涌啊,两个字总结:死撑。结果一出门,斜对面的紫藤花架下一抹深蓝身影,见我,招招手,笑的慈祥和蔼:“过来,喝药了。”
呃?
直接走人,才跨一步,被一股大力一扯,瞬间,已经坐在石凳上,对面,老爹笑的和蔼可亲,递过来一碗汤药:“喝了,平肝润肺。”
我这仙,脸皮厚、心肠黑,外加艺低人胆大,秉承天掉下来高个子顶的原则,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喝药,是真怕,不是矫情那种。屏气、捏住鼻子,抬头,一口灌下,结果......一嘴燎泡,满脸泪花:“准备谋杀亲女吗。”
老爹一脸惊讶,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结果哈哈大笑:“这丫头,你啊,哈哈哈......”
“爹啊......”扑爹怀里放声大哭,一时,尊贵的天帝陛下手忙脚乱,最后抱住我轻轻拍着背脊。
“不哭不哭,不哭不哭,爹在呢,不哭不哭。”
我哭的更凶,简直嚎啕大哭。
后来阿奴小声问我到底为了什么事情哭的伤心,说来让她高兴高兴,我大怒,呼喝滚一边凉快去。
实则,当时大哭,真真因为满嘴燎泡疼的厉害啊。
风轻月明,难得日理万机的天帝陛下扔下公务陪我赏月喝茶,呃,不,喝酒。原本是茶,在我大哭大闹之后,老爹投降,命人送来桃花醉,一边喝酒一边赏月,自然而然聊到我娘。
“对不起。”
我爹一愣,茫然:“什么?”
我拿杯子碰碰他的:“此前误会喜新厌旧、朝三暮四、抛弃妻子......实则,此前我有些恨您的。”
老爹摸摸我头,笑容慈爱:“知道,包括小六的事,你心里一直不满,爹都知道。”
我点头:“小六那事我确实不满的,说到底,您最终也是和其他女人生了娃娃的......没有从一而终。”
老爹沉默。
“倒不是要您守寡,只是,您看......”
“所以,父君已经戒酒很多年。”
“啊?”
他指指头顶的紫藤花:“阿殊喜欢紫藤,于是几万年凌霄宫开遍紫藤花。阿殊善酿酒,所以,很多年前的我有些贪杯。小六,便是因为某次喝醉,误将翡玉当成颜殊......但,也只那一次,只是没想到,一次失误便有了小六。”
......
“呃,这种事儿......我不是怪您......。”
“怪也没关系。对翡玉,我是有愧疚的。”
......
“五万年前那场祸事,阿殊死了,母后死了,父皇也死了,仙界、凌霄宫只剩下我一个,没有退路,甚至没时间悲伤,而那个时候,翡玉一直在旁边默默支持,无论前朝、后宫,还是战场,皆并肩而行。”
我沉默。
所以,很多故事并非表面的清汤光水,其中味道只当事人能体会。便如那个恶婆娘翡玉,我恨极她的,却从未想过,原来,久远以前她也曾有情有义,甚至居功至伟。至少,与天下而言,她是无愧的。
“即便如此,依旧无法接纳,而她也没强求,只道,要我许诺不再另娶他人,我当然答应。后来,天下太平,大家的眼睛开始盯着凌霄宫的子嗣,如此,她想到过继,我也答应了,直到你母亲四万年忌日。”
老爹灌下一杯:“那天特别感伤,心情不好,多喝了几杯,结果错把翡玉当成阿殊......”
他叹口气:“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你娘。”
我无言以对。
“......爹......”
老爹摸摸我头:“阿爹这一生没什么其他期望,只你和小六而已,如今小六这般了,我就只你一个精神寄托。阿珠啊,但凡你喜欢的,阿爹都会尽力办到,我只愿我的女儿平安快乐。”
我沉默。
“好了,回房休息吧。”父君起身要走,我忽然问:“父君恨彼岸吗?”
老爹愣了一下,继而沉默,好一会儿后轻叹:“怎能不恨!一生遗憾、五万年孤独,全部拜他所赐,怎能不恨呢?”抬眸看我,满目悲伤:“阿珠,你这次失踪,因为云止?昂或他?”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