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头上不承认,或许是内心真的未达到深爱的地步,所以他觉得自己并不在意那么一个女人。因着觉得她比平常女子要好玩得多,要让自己印象深刻得多,所以心里头一见不着,便突然有点儿想念了。
想念,拴上一个女人的感觉,他从未体验过。
故而,心中有此意,也觉得没此意。
所以自我欺骗,就是这个道理。
听到长迎说她可怜,他偏生也要比个高低,回眸时,厉眼似冰雪,仿若将人逼进漩涡里,“死了父亲就叫可怜,那孤孤身一人,走到现在,岂不更加可怜?”
长迎一噎,许久挠头,承认道,“王,不应该怎么比?”
“那应该怎么比,你说?”
长迎上眼皮挑了挑,瑟缩地回答道,“王嘛,你就更可怜。”
“既然知道孤比她可怜,那你为何要露出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独孤凌寒在上面拈酸吃醋,颇为滑稽。
属下长迎坚定地瞪大了眼睛,笔直地拱手,“王,属下从前就想可怜兮兮地同情你,但是你是那种喜欢让人同情的人么?”
独孤凌寒答得果决,“不是!”
两个字落,长迎却不敢接口。
因为眼前那意气风发的王,已经出去了,神情里,没有半点儿让人愉悦的念头。
换句话说,他太吓人。
又换句话说,自己的王因为当初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陡然生出与之相较的心思。尽管比较的这个东西,有点儿……惨不人道的错觉。
他的王也是无父无母,孤苦零丁地成长到现在,应当吃了不少的苦。
积极的有些人,苦中作乐。
消沉的有些人,苦中颓废。
他的王是另类,苦中颓废的时间无,苦中作乐的时间无。
那么他当初做了什么?长迎表示,不可说,也不能说。
……
东越国暗影组、织里头有很多为天师卖命的人。
天师是其首领。
底下的人武功高强,善于用毒,出手狠毒,惯做一些无人知道的密事儿。
相当于私底下培养的密探。
不过,那些人也有思想,也有无法摆脱的欲、望。更有说不得的悲苦。
其中有一个姑娘,名叫灵肃。几年前,在调查卢云将军的日子里,被卢云将军亲手抓获。当时,她本咬牙自尽。
没成想卢云将军放了她。
那时她就对卢云将军有了不得说的爱意。
所以私底下,也找身旁的姐妹,帮自己关注着卢云将军的情况。
如今消息,传来。
却道那卢云将军在平今同敌军对阵,深陷在束手无策的境地。
灵肃听说,悄无声息地带了身边姐妹,去到平今帮忙。
自院子里离开时,树上那身穿红色锦衣,额头绑着条红色发带的男人,却扒拉着树枝,笑嘻嘻地龇牙咧嘴。
此人,名叫约。他没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这约既代表着他的名讳,又是他在暗影组、织里头的代号。
他这个人,贪玩好耍。但办事儿效率极高。最大的武器,就是银针。
他的银针可杀人,可测毒,可治病,还可绣花。
只是全身上下,你看不到,他会将银针藏在哪里,头发上,或许有,腰带上,或许有,靴子上,或许也有。
他哪一天心情好了,就尤喜欢用自己的银针刺朵花什么的送给暗影组、织里面的姐妹。
但是,这么久了,他讨好所有姐妹,仅是因为好玩。好玩儿才说说话。
“灵肃带着众姐妹,去哪儿啊?”
眼珠子一百八十度转了转,他就笑着说,“呵,没关系,我也跟去瞧瞧。”
一路跟随,一路打探。
最终发现,她和众姐妹骑马,去了平今。
奔驰骏马,尘土跌宕。
到得平今时,已经是大晚上了。
灵肃带着众姐妹,在晚上,闯入了卢云将军的房间。
卢云将军脚踢长剑,一把就比上了她的脖子。回头一看,方知她是某某某的谁。
他冷眼道,“又是你?”
灵肃斜眸,“将军,请你先拿开剑,听我说。”
收回剑,卢云将军道,“你又来做什么?”
灵肃四下看了一眼,眸色虽冷,却带着赤诚,“来帮你。”
“帮我?”对方一脸懵,“本将军在边塞打仗,你……一个女人,能帮我什么,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
灵肃觉得那些话有些伤人,但喜欢一个人,就已经没有了所谓的尊严。
“不错,就凭我,可以给将军消灭占据了西同的敌军!”灵肃一挥黑袍,指着屋外的姐妹,“这外面的那些姐妹,也可以帮到将军!”
“什么意思?”
“我愿意带着姐妹,为了将军,入得西同,给那些敌军下毒。”灵肃眸色虽冷,但骨子里却透着热情,“将军可愿意相信灵肃一回?”
“姑娘叫灵肃?”卢云将军放了剑,摸了下下巴,“这名字挺好听的。”
“对。”她答得有些冷,却有些羞涩。但她心里高兴,第一次听到他问起自己的名字,且还说了一句讨女孩子喜欢的话。
灵肃觉得自己没有白来,没有白来帮助人。
“你给本将军说说,如何下毒?”卢云将军坐下,开始听对方的意见。
“毒是我的,此毒只有我可解。不过这毒不会轻易让人发觉。”灵肃淡笑,“等我和众姐妹混入西同,将毒、药下到井水里。不出半日,他们必定腹痛难忍。”
“好狠的计策,下到井水里,那城中百姓,不也只有死的份儿了么?”卢云将军冷笑,“你是什么人,这么阴、毒?”
灵肃当下肩一颤,心有些发冷。他想象不出,自己会是怎样的心情。凉凉地。
凉地透透的。
这种计策……的确叫阴、毒,可不就阴、毒么?
“将军,你应该知道,战事一起,城中百姓也要遭殃。我的计策,不过是提前了他们的遭殃,仅此而已。”灵肃翘着唇,满是不甘道,“所以,将军又何必冷嘲热讽,来冤枉我的一片好心。”
卢云将军撑着腮,许久直直盯向她,“但是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呢,为了本将军,入得西同,孤身奋斗?”
灵肃反驳,“并未孤身,有外面那些姐妹陪我一起。”
“别岔开话题,本将军在问你原因?”卢云将军手抚了下脸,“姑娘想要什么,直说罢了,本将军若有,给你便是。”
灵肃一听,心头似水暗涌,她缓步上前,重掌拍桌,“我……灵肃……看上了你,想要跟你好。”
卢云将军一滞,好半天没回过神,“你……你说什么?”
“如果卢云将军真不想欠我,那……陪我一晚!”灵肃从未将这种露、骨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但轻描淡写只是被冷酷的外表压制了。
卢云将军目光烁动,片刻后,他问,“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将军应该明白。”灵肃的心炸开了。
表白,对于一个密探而言,是奢侈。所以她喜欢一个人,总想拽点儿东西在手心里。
“将军,如果你同意,灵肃便不会再纠缠于你,相反地,日后……日后你若有难,还……还可找我。”灵肃的手心已经捏出了汗水,“言尽于此,将军自己考虑,若是不愿,就当此次是将军欠我的一份人情!”
卢云将军停顿了许久,他朗声开口,“好,可是你要知道,本将军心里,绝不会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