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凌寒伸手,再往长忧公主的伤口一指,“你给她止血了?”
“对,简单地用内力控制了。可是……可是……为何小忧忧就是不醒啊?”蓝叶看着看着,眼泪又梨花带雨地掉下来。
这或许就是感情用事儿的缘故,长时间地相处,让蓝叶觉得,这长忧公主或许是最可爱的公主殿下了。
“长迎,拿药!”独孤凌寒转身,连忙吩咐着属下帮忙。蓝叶凑上前,他又一本正经地命令道,“你先出去!”
声音又冷又冰。
蓝叶只好可怜巴巴地在外室等着。
约莫半个时辰以后,独孤凌寒满手是血地出来。长迎递上手帕,他擦了擦,就掉头看向蓝叶,“长忧公主为何会受伤?”
蓝叶摇头,“其实爷也不大清楚,只是路过云罗宫的时候,正好看见有人拿着剑要杀她。爷一时着急,就下去相救。好不容易救下来了,可爷让丫鬟扶她回宫的时候,却听见她自杀的事儿。然而,长忧公主被人刺杀的事儿,不能传扬出去。否则可能会成为两国交战的苗头。所以……所以爷才没有叫御医。只……想着你神通广大,或许可以救治。”
独孤凌寒冷了眸,否决,“孤不是太夫救不了人的性命。”
蓝叶气急,嘟囔着说,“可是爷没有别的人可以帮忙了。就算要找老爹,也要出宫啊。离爷最近的,又最可以帮忙的,就只有你啊。”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暧、昧,长迎眼尖,挠挠头,就拖着宠物猫八爷出去了。
宠物猫八爷脾气倔,爪爪拉着大门,胡须动得很有点儿生死不弃的味道,“不,老、子不走,老、子要留下来,同变、态太子斗。它奶奶的,好好的断、袖男人,成情敌了。呜呜。”
“走啦,别在这儿碍眼。”拖不走,长迎就用力拖。最后宠物猫八爷的爪爪不够尖锐,扒拉不住,两个就毫无预料地摔了出去。
先是一声猫叫,接着又是一声人叫。
惨不忍睹的状况,里间的人愣是没一个瞧见。
“长忧公主在皇宫被刺杀,莫非……”独孤凌寒撑着下巴,“那些刺客呢?”
蓝叶瞟了他一眼,“被爷全部杀了。”
“你……”独孤凌寒转过脸,就又看见了那张绝美的脸,一颗泪痣像是四周那晶莹的泪珠众星拱月地挤出来的亮点,“你究竟是什么人?”
蓝叶径直走到桌子前,端端地坐下,“反正爷是时刻相信你的,告诉你也无妨。”她将自己的头发再拉了拉,“现在,爷是真真正正的女人,货真价实的女人。”
“挑重点?”独孤凌寒恼羞成怒地拨了一下茶杯。他这么生气,倒不是因为发现蓝叶是个女的。而是想着,她一个女人竟然可以蒙骗他这么久,且还以男人的姿态戏弄过他。他心中不甘,是以这才生闷气。
“爷是蓝崇丞相的千金蓝叶,之所以会冒名顶替太子殿下,也早同你说了。小寒寒,爷这么地相信你,你可以替爷保守秘密啊?”蓝叶开始搭腔,“你看,平时爷对你那么好,尽管身陷险境,也还帮着你查那件事儿呢。”
“是么,同那掌心有着血色梅花印的女人有关的,不是也有蓝崇丞相么,蓝崇丞相还是你的父亲?!”独孤凌寒瞪大眼睛,“这么亲切的关系,蓝姑娘瞒着孤,可真是好心啊?”
“蓝崇丞相的女儿怎么了,爷不也第一时间大义灭亲地帮你查探了么?”蓝叶解释,“再说了,爷是蓝崇丞相的女儿,这女儿查老爹,不是特别地方便,又特别地有效么,对不对?”抬手,去抱独孤凌寒的胳膊,却不经意碰到了自己的痛手,“哎呦,好痛。”因确实痛,所以眼泪也有一滴没一滴地掉落,“哪,按说小忧忧也是你们东越国的公主殿下,可爷为了她,竟然空手夺刃呢。你瞧,爷这细皮嫩肉的手,却成了这么个样子了。”
独孤凌寒本来看她的脸,微微有点儿不相信,可是顺着胳膊往下瞧的时候,果然看见那莹洁的手掌心,那一条深深的血口子。四周的血水将她的掌心点染地不成样子。
可她抱着人一路跑过来,却丝毫没有喊疼,这样的女人,不应该令人钦佩么?
“自己不小心,同孤有何干系?”独孤凌寒死要面子,依旧不给以任何关切。
“可是爷真的受伤了,爷是为了你们东越国的公主殿下受伤的,凭甚你给小忧忧治,就不给爷治啊?”蓝叶不干了,吵嚷嚷地拿起自己的手掌伸到独孤凌寒的面前,“咯咯,你自己看嘛。这么可怜的手掌,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之意么?”
独孤凌寒果真瞪着她的伤口,嘴角漾出一副笑,“同情?孤以往杀人的时候,惯喜欢看着对方身上出现许多个口子。蓝姑娘,你觉得,此刻这么一条口子,能赢得孤同情么?”
蓝叶朝着自己的手掌吹了口气,暗自翻白眼,“不同情就不同情呗,要爷真是为了你的同情来的,爷可能就不来了。”走了下,手定着里屋,“哦,对了,小忧忧的伤势严重么,需不需要爷帮忙?”
“严重!”独孤凌寒言简意赅地说,“但她伤势严重,不是在此处拖着。虽说孤把她的命保住了,可以后会不会带疤,有没有后遗症,还得蓝姑娘大发慈悲,请御医医治。毕竟,她是你的太子妃!”
“你……”蓝叶挠头痛斥,“行,独孤凌寒,爷不求你,爷自己想办法救她。”奔到屋里,准备抱人出长庆殿。
坐在椅子上的人漫不经心地亮出云刃,把玩着笑,“蓝姑娘若执意现在带走长忧公主,只怕你这未来的太子妃会因为受不了颠簸,伤口崩裂而死!”
蓝叶的手僵住了,“哎,那爷怎么给她看病啊?”
独孤凌寒道,“蓝姑娘是聪慧之人,这如何带御医看病,是你的事儿,不是孤的事儿。”
“你……”蓝叶正要破口大骂,突然计上心头,“好,是你说的啊。把御医请来,对于爷来说,这是小事儿。”
她想好了,如果对外宣称,是摄政王独孤凌寒生病了,那么她一定能够将御医带过来诊治。到时候,再把刀架在御医脖子上,让他不要泄露消息。那什么事儿都过去了。
“哎,那你等着啊。爷就这去找太医。”蓝叶命令长迎,端了盆水,简单梳洗了下。又用布条,把头发扎回原位。
“既是个女人,何苦闹这么一出?”独孤凌寒不带脏话地讽刺她。
蓝叶歪着头,拍拍胸膛,“是啊,爷是个女人。可是呢,这太子殿下啊,一时间回不来。所以必须要由爷来做这个太子殿下。如此,你们东越国才不会知道,这件事儿。”
独孤凌寒郑重其是,“遗憾地是,孤明日回国。”
这话明摆着是说,他回东越国,一禀报,东越国老皇帝就知道了。
蓝叶死皮赖脸地扑到独孤凌寒面前,“喂,别告诉爷,你要回去告状啊?”
“呵呵,这倒是个好主意。”独孤凌寒迎上蓝叶讶然相瞪的眼睛。
“不,独孤凌寒,你不能回去告状!”蓝叶唇抿得生硬冰冷,“你是爷的人,你怎么可以害爷呢?”
“你最好不要信口开河。”独孤凌寒眉头蹙成一条线,如果没有解释将他说服,也许,他会就此发脾气。
蓝叶伸手,一把抱住对方的脖子,嘴唇突然地亲了对方脸颊一口,“这在流云国的几个月,爷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清清楚楚。而且,爷把初、吻都给你了,你还不能对爷好点儿啊。”
“孤真想杀了你!”独孤凌寒听不得这话,此结果就是证明。然蓝叶早就知道,他会有这种情绪,似也不急,“你别发火,等你回东越国以后,好好想想我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如果你哪一日想爷了,就证明你对爷有好感。所谓距离产生美,现在爷不逼迫你。不过你得想清楚了,回国以后,不要瞎说话。因为万一以后一不小心你爱上爷了呢?别就由着此事儿,追不到爷啊。”
独孤凌寒想说什么,喉咙却偏偏噎了点儿什么。还好蓝叶不给他继续发火的机会,“爷现在就去找御医过来,你帮帮忙,装装病人,还有爷在宫里的敌人多,你心里不愿意,也得表面做出愿意。另外,长忧公主今日也知道爷是女的了,那她的一腔心思,铁定是要被辜负的了。既然你回东越国,那替爷把她带回去吧。不然……在流云国出了事儿,爷也没办法救她。”话毕,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按着她的方式去找御医了。
蓝叶刚一出现,雪梅公子就跳了出来,殷勤地望着她的脸,“长忧公主的伤势如何?”
回看四周,蓝叶一把拉着雪梅公子到得阴暗的角落里,若蚊喃喃,“雪梅公子,如今,你是知道爷的身份了。可是现在这个局势,爷这个身份,不宜被别的人知道。你就大人大量,帮爷先瞒着可不可以?等真的太子殿下回来,这太子之位再还给她便是了。否则……爷真担心会出乱子。”
雪梅公子沉默不语,眼睛却盯着她的手掌,“蓝姑娘,你手需要包扎。”
“哦,没事儿,等办完事儿再包扎就行。”蓝叶仰着脸,看他神色不对劲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没事儿。”雪梅公子一时说话哆嗦不行,“蓝姑娘,你放心吧,那些刺客的尸首我已经处理好了,而……你的身份,雪梅也不会向师兄透露。等过段时间,你觉得可以了,再亲自向师兄说吧。”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药瓶,“这是我向母妃讨来的药,擦在伤口,有止痛止血的功效。”
不及蓝叶感谢,雪梅公子就握着血骨扇消失在了长庆殿门口。
他会那般心忧,只是因为她说出她的名讳。事儿隔多年,他脑海里闪现出来的,就是一个小姑娘的影子。
或许,应该换句话说,那是第一个又上他心头的女子。
自长庆殿仓皇离开的雪梅公子,再一次来到了红花院。吴淑妃住着的地方。他推门的声音虽然跟平常没什么不同,可是他的脸上却挂满了哀愁的笑意。
至于那笑为何显得莫名哀愁,也许是因为,从今晚开始,他的心上再也不是母妃一人了。还有一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名字。
这个名字就是蓝叶。
少时,他是皇子里边,地位最低的,经常被人欺负。不过,也是所有皇子里命最好的。
至少,那些比他年长的皇子都不约而同地丧命了。这其中,有很多原因。
宫里大部分的人,都以为这个皇子身份卑微,绝不可能被流云国陛下选为未来的储君,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流云国老皇帝任吴淑妃在红花院里常住,长年累月,不曾前去看望。如此举动,更向众人宣告,吴淑妃的儿子是不可能成为太子的?
但皇宫里的尔虞我诈众多,今日陷害你来,明日陷害他。没有谁讨得了好处。于是乎,成人的皇子,死的死,病的病。勘破这一切的流云国老皇帝,果断地将自己最宠爱的妃子的女儿,任为了储君。十几年来,向外界隐瞒她的女儿身份。
“雪梅,你跟平日不一样了?”吴淑妃坐下来,手掌伸出,抚摸着儿子的脸,“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儿,这眉头怎么都皱在一块儿了?”
雪梅公子静静地坐在那里,回望着寂静的四周,长长地抽了一口气,许久,他一双冷目,含着泪花,转了过来,“母妃,你知道么,今晚我又见到她了?”
“她?”吴淑妃不觉好笑,“怎么,小子有心上人了?”
“是啊,母妃,儿子的心里住了一个人,这个人你也见过,就是……就是以往护送雪梅去澜沧山的那个小姑娘,她……她叫蓝叶。”雪梅公子说着,嘴角笑意愈深,“雪梅以为,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见到她,直到今个儿晚上,我才知道,那个姑娘就是蓝崇丞相的千金。”
“哦,儿子是说那位名叫蓝叶的小姑娘,她的名字,母妃听过?”吴淑妃放下手里的水瓢,又开始给药草浇水,“不过,母妃听说,她为人刁蛮任性,先后将她父亲给她选的几个夫君,戏弄得退婚了呢。”眨了下眼,瞪着儿子,“雪梅,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那姑娘了吧?”
“对,雪梅喜欢她。”雪梅公子着急地握紧了团扇,“可是母妃,你知道么,雪梅喜欢她的时候,恰是那日去澜沧山的时候,如果……如果没有她,或许雪梅……早就被皇宫里的人杀死了,哪里还有今天?她在雪梅的心里,不仅是救命恩人,还是我心心念念的姑娘。而且,母妃不知,她……”说起蓝叶,他的眼角就生出了温润的笑意,“她就是那晚救你的姑娘,只可惜,雪梅并不知道她不是真的太子殿下,直到……”
他心中暗暗在想,直到今日,他才知道,他早见过的人,是小时候藏着的心上人。
“蓝叶?”想着这个名字,他嘴角的笑更深了。可惜,那只是飘忽一瞬的事儿,因为他貌似想起来,自己这几日里,联合着桑华将军,逼迫她,让她为难,置她于困境的事儿。
这是他的愁。
这愁,有些让人迷茫和悲哀。
“母妃,可是就在今日,我似乎又让她讨厌我了?”
吴淑妃看儿子伤心成愁,不大忍心,蹲身下去,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雪梅,喜欢就去追吧,放手去。现在的姑娘都不是铁石心肠。若你一心待她,慢慢地,她会喜欢上你的。”
雪梅公子大受鼓舞,连问几个真的么?吴淑妃安慰儿子,点了点头。
就这样,心底的那丝忧愁,恍惚就没了。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东西,撕开了他尘封已久的愁和情。
“母妃,雪梅明白了。”他起身,再一次踏步而出,走到门口的时候,忽而侧过脸,“母妃,你放心,过不了多久,她就会以另外一种身份出现在你的面前。”
吴淑妃发傻地问,“什么身份呢?”
“你儿媳妇儿。”雪梅公子挥动着扇子,就转过脸,兴高采烈地走了。
回去后,他敷衍云泽,说是事情复杂,可能没想象得那么透彻。并以另外一种方式,寄希望自己的师兄可以稍安勿躁,
老天,有时候很不留情面。就好像,真正的太子殿下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无法忍心将自己的孩子弄死。所以抱着所有的期望,再次去到了皇宫。
一身女装,行在皇宫门口时。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萧沐离当即拿出了金牌,向着守在门口的几个禁军侍卫一伸,刹那。禁军们吓坏了,连忙放了她进去。
她一身女装,挺着个大肚子。所以没有谁知道,她究竟是谁。只是疑惑,此女有些面熟。
萧沐离比任何一个人都还要清楚皇宫布局,所以去到玉林殿,只需向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刘福全一说,必然能够见到流云国老皇帝,为就是她的父皇。
“陛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回来了?”内监总管刘福全兴奋不已地拖着拂尘进去禀报。
流云国老皇帝听后,激动地站了起来。那双眼里,盈然的泪珠,无不向众人说明了,他身为父亲的欣喜。
“沐离,你回来了。”流云国老皇帝扑上前,想要抱住女儿萧沐离。可是,在他走到身前,看着女儿大大的肚子是,不禁困惑了,“你,你这是?”
萧沐离托着肚子,泪花带雨地跪下了,“父皇,沐离从未求过您,可是……可是沐离意属云泽,肚子里也怀了他的骨肉。如今……如今是没有办法再做流云国的太子殿下了。求您,求您成全儿臣吧。”
流云国老皇帝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如此哀求在地,内心伤感,便伏下身去,将女儿搀扶了起来。
而后背手,面色忧虑,“沐离啊,父皇早知你的心思,所以私底下也趁着你离开的日子,策划了一出戏。你且好好等着,待到一定时间,父皇便可以让你脱、身,做一个自由的女儿家,不在为流云国付出的公主殿下!”他手指着萧沐离的肚子,“不过,现下你不能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否则,只怕会出岔子。等到一定时间,事情处理妥当了,你就可以好好地同那云泽在一起了。”
萧沐离不敢相信,父皇同她说的这些话。早就设计好了,究竟是怎样一个脱身的计划呢?但她忧心忡忡,又想起先前同云泽吵架,不辞而别之事儿。
“可惜,父皇为儿臣如此设想。儿臣却偏偏将孩子的爹气走了。”她抚着肚子,伤心欲绝,“他恐怕再也不会来找儿臣了。”
“公主,公主,您别哭啊。那……那云泽公子正在皇宫里呢,他……他也想念你得紧啊。”内监总管刘福全自小抚养太子殿下箫沐离,所以此刻见这萧沐离落泪,心中难受,也忍不住劝解安慰。
萧沐离伤悲地拥住了眼前这甚似父亲的内监总管刘福全。
她确实……确实太累了。
只不过,她永远也想不到,自己的父皇,让她脱身的计划里,是要拿她的好友蓝叶开刀。但刀出后,谁知道会不会架在别人的脖子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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