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也摇头,“好像关外的曲子。”
容牧也愣住了,不过他天生潇洒,虽不知道也还知保持风度。“我确实孤陋寡闻,不知这是什么曲子,竟如此哀婉?”
“是关外的曲子,曲名别梦寒。”
容牧一笑:“今虽未得美人心,但听君一曲,也不枉此行,就此告辞!”
“慢走不送!”
“慢!”忽有女声清脆悦耳:“我哥哥讲究风度,可以不计较,但我要替我哥哥讨个公道,你既是比武招亲,文试当然不算数,还得打赢了算。”
“有道理,这姑娘说的有道理。”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白无尘嘟囔了一句。
“我招亲规矩自然有我定,不乐意就别参加。”飞雪瞥了她一眼,“不过你要是想打架,我也乐意奉陪。”
“嫣儿,算了。”
那姑娘只得作罢,跟着走了。
喜鹊在旁边松了口气,就见花满城叹气道:“可惜了。”
“是很可惜,我看那人长得一表人才的,不过姐姐看不上就算了,肯定还要更好的。”
一日下来,果然如白无尘说得一样,才貌双全的也没有几个,一天辛苦也只是传出消息去了。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风府,容嫣兴致勃勃地说起比武招亲的事,风移云问道:“你是说你们来的时候见花家在比武招亲?”
“不错,那花家小姐真是难得一见,若不是我怕太过招摇,一定不会就此罢手。”
“先不说这事,我今日找你来是想问你何时到任。”
“怎么都催我,要不是我老子多事,我现在还在家逍遥快活。”
“你是有才干之人,就算不是你父亲,我也要去请你做我的军师。”
“军师是不敢当,我来的时候,看见你家管家在收拜帖。你又用了不少新人吧。”
“只要是能人,能让我得胜,新旧有什么关系!”
“你现在算是如日中天,不怕别人放冷箭。你安插新人,不怕有人不满?”
“不满又能如何!”风移云傲然。
容牧摇头:“你这样恐怕要吃亏,不过我说了你未必肯听。官我就不做了,今天来只是告诉你一声,我爹给人塞的银两就算是捐给灾民了。三公子那里还烦你转告一声,免得别人误以为我们在行贿。”
“我不怕别人知道。这官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三个月以后再和我说这话,我就来。”
二人说定,容牧就带着容嫣回去了。
容嫣不解为何有三月之约,容牧笑道:“风家势大,如今已经从兵部伸手到吏部,迟早不为人所容,咱们不趟这浑水。再说春闱刚过,各方面势力都蠢蠢欲动,到时免不了伤筋动骨。”
容嫣道:“那岂不是爹也犯了糊涂。”
“无妨,烂摊子我也不止收拾了这一回。”
“那是,还不是在嫂嫂们之间练出来的。”
“哎,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你今天缠着我出来,是不是又要去见薛二。”
“才没有,我去见了冬凝姐姐。”
“你又说谎话,你手上这串珠子是怎么回事?又是那薛二送的?”
“人家有名字,这可是极稀罕的物件,天下一共没几件,薛家却有,要说薛家真有钱。”
“那薛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处处显摆,早晚出事,我看他姐姐就强多了。”
“呸呸呸!薛姐姐自然好,要是能当我嫂嫂更好是吧,最好连今天的花千金一同娶进家门,那家去才是热闹。可惜一个一个都没把哥哥放在心上。”
“天下何处无芳草,你不懂。”容牧笑着:“你要是真看上薛二了,爹肯定把你往薛家送。”
容嫣大声道:“我就是喜欢薛二少爷怎么了?”
“不怎么,这是好事,以后你要是嫁给他,又可以多更多姐姐妹妹,也挺热闹的。”
“他敢!”
“”他要是把我惹急了,我也学岳姐姐打死他。”
容牧笑道:“你又不是岳沁枝,那么狠毒你也学不会。”
容嫣无语,容牧继续道:“明天还出来看热闹吗,花府门前肯定有好戏看。”
“没心情了。”容嫣怏怏道。“你要去自己去。”
“怎么,一说起薛二的不是你就不高兴,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是啊,看来我要白喜欢一场了。”
“不可惜,薛家内部也是暗潮汹涌,风雨欲来。风花雪月四家,你要离的远远的。”
“那你还去比武招亲。”
“美人在前,难免乱了方寸。”容牧笑着,自言自语道:“不过那花小姐,还真是个璧人,也不知将被何人所得。”
“哪劳哥哥费心,佳人自有去处。”
容牧点头:“近日京都士人云集,不乏风流人物,明天肯定热闹,你真不去?”
“反正闲着无聊,来看热闹也能打发时间。”
两人一起回府,途径花府时看了一眼,暮色已沉,周边静寂,唯有虫声。
第二日,花府门前却不甚热闹,人群稀少,连看热闹的人也是寥寥。青霜因母亲有事未来,只有白无尘呼朋引伴前来观看,其中居然也有一倾慕之人,名字叫乌云去的。
乌云去出生书香门第,家道中落,为人耿直之极,也有几分名声。也见过花飞雪几次,对她也颇有印象。一听花家招亲,便想一试,说不定能得良妻。
乌云去上场时先向花将军一揖,又向飞雪揖,飞雪还礼。花满城见此人颇有浩然正气,又知礼,又见飞雪也是面露微笑,心下有了主意。
乌云去虽不敌沙场老将,但也还不怯场,也应对了几招,有些吃力之时,忽见对方破绽显露。花满城放水,乌云去自然要赢。
花满城把决定权抛给飞雪,飞雪坦然上场。乌云去自负文采过人,不料飞雪道:“听白哥哥说起过乌先生文采飞扬,小女就不班门弄斧了,一时技痒,想同乌先生切磋武艺。”
乌云去有些惊讶,随即释然,这女子露了拒绝之意。
乌云去本热血沸腾,此刻听她这样说,只说:“请!”
容嫣在台下暗暗道:“看你这傲娇样子,真得有人收拾收拾。”
飞雪自幼顽皮,又兼得父母宠爱,跟着父亲一众兄弟学了些刀枪剑戟,不免有些自负。刚刚又看了些乌云去的剑法招式,心里也有底。
百余招之内,飞雪果然胜了。
乌云去虽败给飞雪,却毫不在意,一拱手,大方下去了。
花满城顿时有些气恼,如此一来,还有谁上场。
容嫣在下也气馁,却对飞雪佩服的五体投地,她自小就被父母兄弟保护的极好,虽偷学了些,也不过用来唬人,哪里有这么厉害,心想要是能拜师就好了。
飞雪坐回去,就听白无尘道:“一点面子也不给留,你还真是绝情,无趣无趣。”乌云去却道:“此事涉婚姻,自然你情我愿,该无情时自然要无情。”
容嫣在旁听了,不免多看了乌云去两眼,此人也很磊落,因又想起薛家二公子,心中烦闷起来。正要离开时就见场上飘飘然落了一人,在要看时,发现自己丫鬟挤过来道:“小姐,家里出事了,快回去。”
“又什么事?”
丫鬟耳语:“大少爷被刑部的人带走了。”
容嫣变色,急急离去。
众人再细看场上那人,戴了面具也难以掩饰气派,众人纷纷赞叹,度其清高气度,叹世间竟有如此洁净人物。
来人也不说话,抬剑一指比武招亲的牌子。
“是个哑巴?”
花满城猜其乃是江湖中人,行事狂狷,也提剑上场。飞雪细看那人招式,也无头绪。
花满城落败,到席提醒女儿小心。
飞雪自知自己不是那人对手,只有在文试上下功夫。
飞雪近日温了些陶翁的文章,很是喜爱,便随意捡其中一篇起了头,她站在场中细看那人反应。
众人皆摇头,认为此题生僻时,那人却以剑为笔,将那一篇细细落在石场上。围观之人啧啧称奇,飞雪走向那人,向地上看了,果然一字不差,点点头向那人问道:“公子居然也知道此篇,看来果真是小女子的有缘人,不知可否以真面目真姓名示我?”
那人却从怀中取出一支精致小巧的玉笛递过来,飞雪接了,看上面还錾了一句诗:“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
“这是何意?”飞雪问。
那人从指了指她腰间的竹笛,她顿时知道了他的意思,便也没有犹豫,将竹笛递了过去。
那人取了竹笛,点点头,挥剑在地上写了一行字转身离去。
“一年之后,凭笛来娶。”
飞雪这才回过神来,花满城本欲拦住他去路,不料他转眼就已经离去,不见了踪影。他在原地站了片刻,向众人道:“花某已得佳婿,比武招亲到此为止。”
白无尘看飞雪也在原地发呆,不由道:“你看看,玩大了吧,早知道选了我乌兄多好。”
乌云去却道:“在下也不知此一篇,那人却知道,在下自愧弗如。”
副将见状命人收拾了场地,众人没有热闹可看也都陆续离开。
花满城一脸凝重看着飞雪,“雪儿,回去吧。”
飞雪的心情也沉重起来,此人神秘莫测,也不知是什么来路,一时不能查清,事情悬在那里,叫人不得安心。
几人刚要进门,就听有道:“将军留步。”
宫里来人传皇帝口谕宣花满城觐见时,飞雪便猜到此去的目的。她虽猜到却不知内情。
皇帝批阅奏章的时候,发现其中有一书信。有人密告有多人行贿吏部员外郎盛戎,盛戎利用职权在各部安插官员,其中兵部最多。盛戎母亲乃是风移云姑母,有了这层关系,又兼有种种传闻,皇帝果然大怒。
皇帝一面命刑部查办此事,一面亲自安排各部空缺,到兵部的时候忽想起了花满城,故宣他进宫。
花满城无心官场,以有疾为由辞官,皇帝勃然大怒。“好好好,你们花家父女果然是一家人,一个拒婚,一个辞官,真是朕的忠臣良将,你去吧,这兵部,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花满城黯然退下,红妃在旁道:“皇上息怒,哥哥他不过是个粗人,素来只知杀敌,那里熟悉官场。”
一句话把皇帝逗笑了:“朕也是病急乱投医,忘了这层,你告诉他,谁生来会做官,朕不管他能力如何,忠心才是要紧。朕信他干不出结党谋权的事来,让他放心。”
“是。”话说到这里,有人来报:“风贵妃求见。”
红妃道:“想来姐姐有话要和皇上说,妾身先行告退。”
皇帝点头。忽又想起一事,便吩咐道:“明日也将你侄女宣进宫来,朕也有话问她。”
红妃答是,回了含露殿,另派人去接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