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鄄城大人当然不知情,”伴随着夜风而来的声音自屋外传进,脚步声清浅却清晰,来人一身白袍端端正正,上绣十二纹章都似带着月光刚刚流淌的明辉,“大都府,出事了。”
大理寺卿,容则大人,显然他也是刚刚接到大都府人的通报。
男人一脸的神色收敛,眉宇之间乍一看就很是刚正不阿,他的到来令蓝衫和易先生都躬身行了礼。
容则一进门,那双眼眸就直直的穿过众人扫到了堂上的谢家王爷身上,那一身的红衣潋滟叫人不注目都难。
“那几个西夜人死了?”慕沉川想也不用多想就能知道,“怎么死的?”
“畏罪自尽,服毒。”容则的话并没有什么感情色彩,就好像只是在平淡无奇的读一则案卷,前脚将人关押到大都府,后脚人就莫名其妙死了,服毒,谁会相信当真是自己藏了毒又在过了一天一夜后服下。
“好快的速度。”谢非予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瞳中的星辉都似有了半分的隐匿,白罗教的人一死,刘兴堂尸骨被盗,那些关押在大都府中的人就趁着赵大人不在的时候被动了手脚,就好像有一双暗中的眼睛在监视着一切、操控着一切。
而西夜人带着碧珠蚕来到北魏,也仿佛都在某些人的掌控之中。
死无对证,现在是没办法从任何人的口中套出些许关于碧珠蚕为何会被带到王都又或者来此的缘由和目的。
慕沉川侧身,手已经按住了谢非予的腕:“王爷,您身上的病痛会不会与西夜人有关?”她只是用着最显而易见的想法来推断,“当年峪迦关的蛊毒是否因此被波及?”
蓝衫的眼睛一亮:“慕小姐,你是怀疑西夜人曾经对王爷下了这蛊虫?”毕竟碧珠蚕只在西夜出现过。
慕沉川点点头,这是最顺理成章的事,但是,她很清楚这还不够名正言顺,因为她知道破绽在哪里——
谢非予,若在此前没有去过峪迦关,甚至没有去过西夜,那么那些贼子是如何下的蛊,当初先帝集结大军攻打西夜之前,谢非予已经身中蛊毒,这如何解释为什么西夜人会仇视一个根本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
谢非予的过去——究竟是什么?
慕沉川的思绪只想到了这里,她心头猛然一跳却没有胆子再细想下去,这个男人曾经三缄其口,那些过去是否是秘密之中的秘密,慕沉川的目光顺着男人眉宇的痕迹游走半寸。
这个世上谁没有秘密。
她会猛然想起谢非予说这句话时的神态和举止,谢非予的过去,究竟包含着什么,又究竟隐瞒着什么?她的思绪一断裂,因为佛爷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了。
“本王本也试想,但现在看来,未必。”谢非予狭长的眼眸微微一抬,他掸了掸衣衫上的轻尘,你却只能看到烛火流光都瞬间泻在了堂内——很显然,谢非予这么多年来也不止一次会想过谁人下的蛊毒,“那几个白罗教的余孽在珍馐馆里发生了什么,是你亲眼所见,”他看向慕沉川,是这个小姑娘最先注意到了碧珠蚕的存在,“你觉得当时的他们,在做什么?”
他的话似带着某种刻意的引导,令慕沉川都不由自主的去回想起当夜发生了什么,除了那些古怪的味道,慕沉川——还有什么吸引了你?
“交易。”慕沉川都不知道自己的口中是怎么蹦出了这样两个字眼。
交易——是啊,那几个人对周围的舞娘视若无睹,对一旁豪放开赌的局势也没有投掷半点眼神,不爱美人不爱酒,来这样一个人间极乐的烟花之地还有什么原因?他们坐立难安,他们左顾右盼,他们在等人,或者他们在找人——
交易。
他们在等待一个买主,来带走碧珠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