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平将他扶起来,对于韩度说的‘使功不如使过’,有了切身的体会。
“少爷,既然已经分家了,就算了吧,我也不想再争了。”崔林道。
“崔护卫,你可想好了,我听说西面那处宅子,是你做了商队护卫挣了钱,崔家才添置的,可比这个老宅好多了,你就甘心便宜了别人。”韩福说道。
“哎,我还有个老娘,这些年我跟着商队到处跑,在家的时间少,都是大哥在照顾,以后若是继续当商队护卫,一样没办法照顾老娘,分家的时候让大嫂占点便宜,想来以后会对老娘好些。”崔林道。
“你不是要娶亲了吗?到时就算你不在家,你夫人也可以照料。”韩福道。
崔林有些失落,道;“退亲了。”
韩平有些尴尬,八成又是因为自己,瞪了一眼韩福,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两个人能否结成夫妻,还要看缘分。”
“三少爷说得对,我跟她想来是没缘分的。”崔林道。
“大丈夫何患无妻。”韩平安慰道。
崔林点点头,仿佛想起了什么,道:“三少爷,光顾着说我的事了,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要吩咐的。”
“确实有事要请你帮忙。”韩平道。
“您请吩咐,不管是什么事,崔林绝无二话。”
“你这连个坐的地都没有,跟我回韩府吧,弄两个小菜,咱们一边吃,一边聊。”韩平道。
“三少爷,使不得,小人哪有这个福分。”崔林有些惶恐。
韩平看了看天色:“快到吃饭的点了,总不能大家一起挨饿。”
崔林拗不过,掩上了门,跟着韩平一起回了韩家。
一路上,有不少看热闹的村民,村子就这么大,什么风吹草动,半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一路上有不少村民围观、窃窃私语,但是出于对韩平的敬畏,倒是没人敢上前询问。
到了韩家,吩咐韩福去准备酒菜,韩平带着崔林回到了西跨院,院子不大、打扫的很干净,摆放着一个石桌、四个石凳,在韩家也不予有外人偷听。
没多久,韩福端着一个木盘过来了,木盘上放着一盘生米、一壶酒、两个酒杯,韩福一边斟酒,一边说:“少爷,您先喝着,其他的菜马上就好。”
“三少爷,小的哪有福分跟您对饮。”崔林起身,显得有些不安。
韩平吃了一颗生,端起酒杯闻了闻,啜了一口,酒水有些淡,比后世的白酒度数低得多,皱眉道:“黄酒?”
“是,少爷。”
黄酒也就是米酒,大概只有十几度,相当于后世的啤酒,这一壶,还不够他一个人喝。
“换烧酒。”韩平道。
明朝已经普及了蒸馏酒,起码分为两大流派,一类为北方烧酒,一类为南方烧酒;细分的话,北方除了粮食酿造的蒸馏酒外,还有西北的葡萄烧酒,内蒙的马乳烧酒,西南地区与浙江的烧酒也有不同。
“少爷,我刚才碰到夫人了,夫人嘱咐了,您身体刚好,不能喝烈酒。”韩福道。
韩平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道:“把酒坛子拿过来,再换两个大碗,这小玩意,得喝到什么时候。”
韩福应了诺,没多久,又一溜小跑的回来了,一手抱着酒坛子,另一个手端着两个瓷碗。
“这才像话嘛。”韩平挥了挥手,示意韩福倒酒,又对一旁的崔林问道;“能喝酒吗?”
“能。”崔林点点头,走南闯北的汉子,家里又没有婆娘,再不喝点酒,图个啥。
“你不是总觉得愧疚,要跟我赔罪嘛,是爷们的话,罚酒三碗,这件事就揭过了。”韩平道。
崔林心下更加感动,觉得韩平这么做是为了解开他的心结,有些哽咽道:“小的听三少爷的。”
崔林也不矫情,端起瓷碗,连着干了三碗,饶是黄酒度数低,脸色也有些微红,有了几分酒意。
韩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在后世,很多人批判中国酒文化,但存在即是合理,酒文化能流传这么久,自然是有好的一面,不太熟悉的两个人,说话会显得拘束,但是坐在酒桌上,推杯换盏喝上几杯,大家都有些微醺的时候,话也就能聊开了,拉近了彼此的关系,很多原本办不成的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到了崔家,韩平就看出来了,崔林面对自己的时候有些拘束,这种情况下谈话其实意义不大,崔林就算有好的建议,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也未必敢说出口。
所以,韩平才会让崔林喝酒,人一旦有了醉意,顾忌也就少了,没了之前的拘束,更容易敞开了聊,没准,就能提供一些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