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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梁换柱么。”听到这里,我不由冷笑了声。
李贵苦笑:“其实,听起来是挺瘆人的,但到底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您说对么仙姑。”
我看着他,不置可否:“所以,你家老太爷就用了你们二爷的尸体,来给他垂死的兄长换了命?”
“是。老太爷对那位和尚的话很是言听计从。不过,一开始老太爷原是不舍得的,毕竟这样做的话,即便真的能给我家爷续命,但是每次吸过尸气只能管至多三年,所以若要想长久续命,就得一直将二爷的尸身留在我家爷的身边。这就意味着二爷往后再不能光明正大地下葬,入土为安了,可是当时,适合用来续命的只有二爷的尸身,也是情非得已。”
“原本,也考虑过附近镇上新死的一名产妇,想把尸身买下来。可是那个和尚说,女尸不行,阴气过重,何况还是一尸两命的,到时非但借不了命,反而容易把自己的命给搭上。所以只能选用男尸,若是八字天干对应的五行属火,就更好,而二爷是午时生的,刚好就是属火,所以,二爷是不二之选。也所以,即便老太爷再不舍得,后来为了留下张家唯一一点血脉,也就只能选择牺牲了二爷。”
“因此,在对外隐瞒了二爷的死讯后,老太爷就照着那和尚教的方法去做了。当时只道是老太爷病急乱投医,却没想到,一年后,正如高僧所言,当我家爷吸了二爷的尸气,不久,身子骨真的好转起来,并且没过多少时间,他看起来状况几乎就跟常人无异。”
“见到他这样,老太爷自然是非常欢喜的,所以那会儿云家大小姐因为家里落难,被她借着婚约之名送来投奔老太爷,老太爷非但没嫌弃,反而牵线搭桥,将云小姐重新又许配给了我家爷。那时候,一切仿佛看起来都好转起来,爷的身体好了,婚事也办了,就只差抱孙子了,但是就在我家爷跟夫人成亲后没多久,老太爷就去世了。”
“无疾而终,走得很安详,不过我家爷很难受,因为短短那么一两年的时间,他失去了所有亲人。所以那会儿,我家爷经常会跟夫人闹情绪,因为没了那些骨肉血亲后,爷特别希望夫人能给他生个孩子。可是夫人不愿意,”说着,话音一顿,李贵往自己脑门处指了指:“仙姑您也瞧见了,我家夫人这儿其实有点……病,时好时不好的,那也是当初云家没落难时,愿意把自家女儿下嫁给我家爷的原因。所以两人闹了几次,夫人就又开始旧病发作,几次三番之后,爷也就不再勉强,只把精力全都放在生意上。仙姑,您如今见到这林家偌大一份产业,并非是林家祖上传下,而是我家爷这些年来亲手打出来的天下。”
“要不是后来爷身上发生了点不对劲的事,我们林家的生意本可能会扩展到京城里去,但就是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所以后来爷举家搬迁,将我们带到了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现在想想,那应该是我家爷第一次发病,距离他被二爷的尸气治愈了身子之后,大约过了八年。”
说到这儿,李贵目光看向张天珏,对他纹丝不动的安静有些不安地皱了皱眉:“那次也是这样,突然间说身上痛,可是又讲不出痛在哪里,不过相比今天这样的状况,要好一些。后来,过了大约两天之后,他不痛了,可是原先被尸气治好的病,却又重新发作起来……”
“李贵!”话音未落,李贵被突然醒来的张天珏出声打断。“跟她说那么多做什么,她治不了我的病!”
张天珏似乎比昏厥前清醒了不少,起码目光不再是混乱的。在阻止了李贵的话后,他吐出嘴里那几枚铜币,抬头朝棺盖上顶端那道缝隙看了一眼,然后将视线朝我横扫过来:“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出去。”
“爷,刚才林道长帮您止了痛呢……”李贵赔笑道。
“我不需要,出去!”
“张爷这么急着撵我走,是这儿有什么见不得外人的东西么。”张天珏的不知好歹让我有股想甩甩尾巴的冲动。于是忽略张天珏目光的凌厉,我往前走了两步,到他身边,看了看他依旧蜷缩着的身体,和额角豆大的汗珠:“我出去是没关系的,不过张爷您这儿该怎么办。”
说完,我把他衣领一把扯开,露出他白得发青的胸脯,还有胸脯上一片随着他呼吸微微晃动着淡黄色的东西。
这么轻的动作,也让他在一个抽搐后痛得咬紧牙关,所以没出意料,他先前骤然爆发的疼痛源头,就是来自他胸口。
锁骨以下,两边肋骨的正中间,那儿有一大块皮肤是透明的,因为皮肤下包裹着一团溃疡。这团溃疡上午我察看他身体时,还是没有的,所以,它应该是随着疼痛一起爆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