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身滟滟的朱裳丹景,领口和袖口处却是绣着皓色的栀子,隐隐地,似乎还有若有若无的淡淡浮香。
阳光照灼,那一张脸,更加炜晔,更加的烁,胜似春妖。
自然的长眉,不似荷柒柒的秀气弯弯,而是端合的纤长华美。
肤色倒是很白,阳光下仿若一块无暇美玉,只是五官眉眼间的色泽却是秾冶,最独特的,得算那一双瑞凤眼眸,眼尾是优雅地微微上翘,内里,似有流而不动的光华星津。
唇形看不太清,只是颜色绣红,仿佛含着一朵秾丽的橙花。
荷柒柒向来只知道歌人的脸,都是浓妆艳抹的,但那人的脸,都是带着天赐的妍姿,不施脂粉,轻而易举间,便是色夺歌人脸。
整个人,凝素,艳红,轻绮靡丽,不是病态,该是冶态。
云京城内,还有这么一号妖孽的人物么。
光是这脸蛋,若是画成春宫图上那男倌倌的面容,怕是顷刻间便会售罄一空,成为云京最为炙手可热多少人等着排队掏银子买的图册了。
荷柒柒咂了咂嘴,瞧着那站立在华盖伞轿下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那些子什么香艳杂书看得多了,总觉得心底似乎有一丝似曾相识的错觉之意。
诶,不该看的书,还是不要看的好。
赶走那一丝诡异的错觉之意,荷柒柒这才两只手往后面一伸,依旧坐在那岸边,瞟了一眼适才对着她冷喝一声的那内侍,懒洋洋地一张嘴就自然地回了一句:“这一口好嗓子,倒是听得我荷柒柒耳根子疼。”
话音落下,荷柒柒还伸出根小指头来,在耳朵里面掏了掏,又觉着嘴巴吹了吹。
讲道理,她就是这么坐着荡了几圈儿水,搞得她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虽然那伞轿下的人长得不会煞风景,可是那内侍的话,是真的特别煞风景呐。
见着那一方依旧坐着的荷柒柒,一开口的话差不多比他还要冲上一分,那原本冷喝一声的小内饰,头上还戴着插着三片大绿鸡毛的方顶帽子,跟着就捏着嗓子又对着她扯长了语调喝出声来:“大胆,敢冲撞太子殿下?!”
诶嘿,这内侍的声音,怎么比公鸭子般的嗓音还要难听上几分?
荷柒柒被那内侍的尖细声音给弄得回过神来,秀气弯弯的眉尖几不可察地一蹙,登时就在心底诽诣了一句。
慢,慢着!
刚刚那句话的重点是,太子殿下?
荷柒柒倒是听说过,这云京的确有个太子殿下,名为顾里,自打娘胎里面出来就一直是病病歪歪的,若非立嫡不立长,再加上当今圣上的执意为之,怕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这么一个据说活不过二十岁的人来得了那太子之位。
对了,荷怀文还是太傅呢,怪不得他之前也坐着马车出了门,想来也是来这国子监里面给太子上课讲学来了。
荷柒柒正想着呢,那内侍脖子一梗,瞧着也是一副架子极大的嘴脸:“无知刁民,你可知冲撞太子该当何罪?!”
三句话,句句都让荷柒柒恨不得抄起那还没干好的鞋底子冲上去。
不过,眼下看来,还是先忍一手比较好。
荷柒柒跟着就站起身来,湿答答的脚丫直接踩在了地面上,对着那一边伞轿下的人难得规矩地弯了弯身子:“原来是太子殿下,幸会幸会,不知者无罪。”
那小内饰生的倒是眉清目秀娘气得紧,白脸一沉,虽然对荷柒柒的这一句话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但是总觉得她对自家太子殿下不够十二分的尊重之意,跟着就翘着个兰花指指着那一边的荷柒柒,娘气的眉眼一竖便要再训斥她一句。
只是,那尖细的嗓音还没有扯出来,那伞轿下站着的人,指尖一动,却是轻飘飘地就扯下了那内侍头上插着的一根大绿鸡毛。
“太,太子爷?-”那内侍跟着就是身子一抖,瞟了一眼那执在指尖摇曳着的大绿鸡毛,跟着就堆着个笑脸唤了一句。
“小绿子,孤耳根子疼。”一道娇娇弱弱的声音,却又搀着一抹低沉馥郁之意,音色不清冽,却是不难听,正是来自于伞轿下亭亭站着的顾里。
妈诶,这声音,恰似腻玉幽幽划过,怕是一般的女子都学不出来这种,至少她荷柒柒,是无能为力的。
不过,小绿子?听起来怎么就这么让她觉得绷不住笑?
“太子爷,小绿子这就闭嘴了!”跟着就下巴一收,小绿子就差举起四根手指头来指天立誓了,还做了个噤声儿的动作。
天可怜见的,他们家太子爷可经不得吓,是他小绿子失职,是他小绿子太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