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讨够深刻！”张三点支烟：“你口干舌燥，喝茶！我刚才也想川达这事，你老江湖，大风大浪见过世面，被人卖了我也认，但你不能捎带上我吧？SH说东北人傻，谢谢高总你帮忙，给坐实了。”

“董事长，”高总直摇头：“我次奥！SH人精明但不油滑，怎么出了这么个败类！我哪能想到啊！”

“老高，咱俩是外贸老人不讲虚的！自打孔经理提现，你已经感觉不对苗头，但因为回扣涉及我，你开始装傻是不是？”

“这，这个。。。”高总已知道董事长干干净净，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你吃回扣没有？”张三问。

“绝对没有！难道孔经理反咬我一口？我次奥特么！我给他当炮灰太冤屈。”

“我知道你绝对没有！”张三接过来：“难道你认为我有吗？难道你怀疑我吗？公司我占60%股份！原先咱们稀里糊涂，现在自家买卖还败家？你个老哥啥脑袋啊，还吹牛碧号称三口听不胡！其实你心里一清二楚，认定我拿了钱，然后还在财务那给我打掩护。你说你累不累？”

高总汗颜。

“你小瞧我了，我不缺这点麻将钱！工作上咱俩光腚谈，我给你穿小鞋你就走，上哪你一样拿这份工资！SH讨债，你和老南派小赵去?我次奥！擦屁股的事你俩不去，洪涛小家伙能办个几毛？”张三继续问。

“其实，开始我就不信孔经理提现，当初我就该跟你问一嘴。”

“天天跑我这两三趟，划拉茶呀烟啊书呀，该说的话不说！这事到此为止，翻篇！好像不少人在外出差，年底了通知都回家。”

“孔提现不是全部摊咱身上，一半是咱让利，一半他多付的。”高总又解释。

“不究细节了！这事咱们不能干！SH方面有损失也不行，瞿总是咱老大哥！他对我们信任，我必须对他负责！你回去吧！”

“回去了！真特么憋气！”高总起身：“货款你不用管，不行我特么找汤总。”

“别忘了，拖欠利息我要！”

张三起身去卫生间，走廊里碰到了李四：“有事？我先撒尿。”

“没事。喝酒了?”李总问。

“一点点。”答。

“新年之际，祝瞿总身体健康阖家欢乐！并代向新安二哥转达谢意。杰强说你工作繁忙，我催款回来的员工讲养殖场资金紧张。如确有缺口通知无妨，弟略尽薄力。”

张三发个短信。以瞿总的智慧，一目十行晓得了的。

海派海纳百川，瞿总大气融合，爱惜羽毛。

过了五六个小时，张三在家时接到了瞿总电话（涵养啊！），开宗明义，养殖场扩建，资金紧张但不至于拖欠货款，实在抱歉。经询问，养殖场也许已汇款，或不迟明早汇款。电话里张三客气，不是催讨货款这意思，因为关心发个短信反倒让老哥想多了。东北人直率讲义气，想那啥帮个忙啥的，没想话说彪了伤大哥自尊了，就这脾气，哥能理解不？

“侬唔要讲，侬系阿拉东北最娇贵的朋友！”吃咖啡的瞿总，就是比嚼大葱的张三儒雅。

张三猜的出，收到短信这小半天里，瞿总肯定受到了启发。张三直筒子有啥说啥，两人联系就是电话，发短信太不符合他性格。那这小子阴阳怪气，突然发这么个不咸不淡短信一定有讲究，他当然去做调查研究，养殖场与他肯定有过节了？！以自己对张三的了解和信赖，自己属下欺上瞒下假不了，至少白纸黑字欠人家货款。瞿总不清楚拖欠理由，比方说是否因为质量分歧，但既然收到了短信，就应该立马解决，其他问题以后再说，东北人要面子了不得！电话中，张三一则表示感谢，二则嘱咐老总保重身体，至于回扣根本没提，他不确定瞿总是否真的拿了，要问他会另选时间打电话。如果一旦确定孔经理拿了回扣吃了独食，张三会建议瞿总，把他外甥和每批次出笼的成猪一起，轰赶到刑场专业通道，装车转运至包山屠宰场斩首。

一条臭鱼不能烂了一锅汤。

瞿总的精干和高效张三一向钦佩。

瞿总电话后，张三不由自主联想到养猪场的配种室，想到参观时的震撼画面。有时间安排高总去观摩。

南部长的电话打断了张三的意银。“孔经理通知，货款明早自动入账。谢董事长！他拿捏说还要1500吨，发是不发？”

“好消息哈！为啥不发？怎么还拿捏？”张三问道。

“电话里孔经理不大高兴，想必瞿总过问了。”

“不面壁思过，我相信他干不了长久！”

“不好说啊董事长，人家毕竟瞿总亲戚。发货吧，有点隔阂了，提现是否还按原先走？不发吧，这条路堵死了还舍不得。”

“发吧，养殖场不是他家的。亲戚怎么滴？是人就得干人事！工作上不要有压力，这次提现照常给，早晚我给他抖露出来。”

张三心里揣度，过几年高总退休，可把建桥业务交给南部长打理。

返回办公室时，看到李四喝茶翻报纸，张三一笑：“委员辛苦！”

“MS行谈的怎么样？说实话，MS给的条件不错，但我们突然换账户难！”李总问。

“没谈呢，我三点去。上午和南部长去粮库有点业务。”张三歉意：“程建的事上午张总给我打电话征求意见，我想辞退。怎么做你跟他商量，别再找我。”张三答。

“去哪？粮库？集团哪件事不比粮库重要，三你是不是糊涂?酒味不小啊！”

“喝点小烧，带回不少给你们分。”答。

“班上喝酒？规定写着，公务饮酒可回家休息。”李四不满：“你能不能分清孰轻孰重？既然答应与MS合作，就早点给人家一个准信。又发粮是吧，跑一趟够油钱啊？建桥没啥大发展，怎么就不听！”

“三套马车就有进出口，我主管我愿意干。集团从早到晚一摊子累死累活，想想没啥几巴意思！出去转转，吃顿农家乐挺好。老张把酒放餐厅了，想喝自个拿。”

“偷懒哈！下午去MS一锤定音吧，你磨磨唧唧不想挪户，那就明说。JS的公司基本户是大头介绍的，暂时动不了，实在不行，暂时挪个二级法人给MS。”李总建议。

“钱总监铁了心挪账户，那就随她意。JS依仗头头拉郎配，对我们缺乏尊重，也没啥优惠待遇。贷款手续繁琐，额度低且贷款利率高，拿我们当优质储户当冤大头使唤。根据这些年信贷记录，该给我们更高授信额度，但领导迟迟不表态。四哥，目前MS答应总监，贷款利率按最低走，所以我们不妨试试。”

“你的意思转户？”

“难道还要等？”张三反问：“我不稀罕他们的纪念币。”

“不妥！等过段时间再动好。”

“等到啥时候？我总不能拿着鸡毛当令箭？财务老钱太太当家，她高兴我们大伙高兴。你口口声声说MS的事早落实，你到底想让我咋落实？我总不能脚踩两只船，这不玩人吗？MS行现在说的好，最后落实如何咱不知道，但这个信任我给，我谁都给，最后搞砸了咱算总账。”

“三啊，你喝点酒满嘴喷粪。基本户我建议不动。。。”

“你是不是撂荒，分泌物失衡啊？我天天就是被你们折磨死的，一会指东一会向西，就像头蒙眼拉磨的毛驴！下午MS你去，反正我喝酒了。”张三撂挑子。

“你个二货！说两句就毛楞！先前我说了先给MS个账户对付一阵子。物业公司就是独立账户，先把它转给MS。”

“物业账上没几吊钱!还有贷款的话，他那里没啥抵押物。”张三不同意。

“你呀不学无术，还添脸装明白！”李四不解气：“物业要贷款，建设建安担保不就得了嘛，哪家资产不够！驴踢的玩意！”

“要问贷款用途怎么解释？说不通吧？别异想天开好不好？”

“向GS申请变更企业经营范围，增加新能源、房地产。这个手续简单不？”

“简单？三五天的事。”张三服气：“你既然想妥妥的，你去谈，总拽着我干嘛！”

“你是董事长，出头露面你说谁干？我上午找你不在，电话又不通，康总找不到你打我电话！你拿着手机喂狗的啊！公司你能不能上上心？”

“行了！不就一上午嘛！你们干嘛不打老张手机？尽早把基本户转走，只进不出嘴皮子玩人。”

“哪家不这样！哪来那么多牢骚？没有完美的世界，但我们要心怀感恩，怀抱美好的心态。现在，咱蔫不悄活着，鼓捣着，有吃有喝，少操没用的心！。”

“什么都分三六九等，没好！”

“真没少喝！”

张三提提裤子，道：“是不少！四哥，我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把公司交给你打点，几年来你靠人品靠本事征服了大家。因缘际会，加上小爷、大姐帮衬，我们有家企业，有了个大展身手的平台。现在，如期所愿越办越好。不过我的心境反倒越来越糟。有部电影，什么鱼的火车，说人活着总得有个念想，谁想为五斗米折腰？屁股后面跟着几百号人吃饭，卷铺盖走人都不行啊！有些事，时不时要挑战底线，我特么能有完美的心态！”

“三啊，你这些话让我年轻20岁，好像坐在塞万提斯铜像旁草坪聊天。但现在市场经济嘛，有钱总比没钱好。我们有钱了至少能办点实事，比方说养活几百口人，所以偶尔发发牢骚就算了，别神经，唐吉歌德战胜过风车吗?听你召唤我来建民工作，当初我给自己定了三年。我感激当年大姐的指点和资助，让我现在多了个可爱的女儿。”李总的心里话不少。

张三感慨：“是啊，我姐拿李静当自己孩子看待。当时你跟我说英国有了孩子怎么办？我哪来经验！所以我只能问大姐，她结婚了想的周到，她这事办得好！我服！”

李四研究生的时候，与一英国交换生处了近一年朋友，女方比他大三岁。人家回国没多久，来信告诉李四怀孕了准备当爹吧。两人感情谈不上怎么好怎么坏，都年轻无畏的档口，所以李四听到消息后不知所措，书还没读完就当爹？告诉他啥意思？

李四心神不定烦躁，无人诉说。父母去世后由大姨领养，含辛茹苦尚未结束，难道还要添个洋孙女？

“四哥，有事说事！”当时张三开导：“缺钱？毕业联系工作？跟我姐说说都行。”

大姐时不时来学校看望张三衣食住行，所以与同乡李四吃过两次饭。

李四英国女友的年龄与大姐相仿，想来想去，他就把这事与大姐说了。

既然有了孩子还打不掉，大姐建议李四毕业后去英国，一家三口日子能过则过，不行再说，“一切可着孩子吧。”

既然英国女友可联系留学院校，国内的事交给大姐包办就是。

过了不到一年，英国女友抱着女儿来了一趟中国探亲，期间由大姐大姐夫全程陪伴，搭了不少费用，李四感动的痛哭流涕。

李四去英国后，过了不到两年俩人散了，孩子归女方。女儿六岁的时候，李四带回国工作、上学。

八十年代校园里发生这种事，发现一例开除一例，那时同学们，害怕寝室、草坪、湖畔四处游逛的保安，他们的工作太认真，本是同龄生相煎何太急！

“到英国生活一段时间后，我才理解点东西方文化差别，杰西卡是想要个孩子，不见得要我，但不小心怀孕了，又不得不说。我们开玩笑说“不知道怎么当爹的。”这对我最恰当。既然有了新生命，我就要负责。因为第一次婚姻不成功，所以后来我就很重视，好像命该如此，越重视越完蛋，又多了两孩子。无论我过的好坏，我的责任要把孩子们教育好。现在，这好比咱们企业，从开始的百八十号散兵游勇，到现在还算一条心的300多，有感情了你养是不养？走到这份上，你是捡煤核，还是怎么整都得养。你做得不错了，当然我的表扬吝啬了点，康总对你赞不绝口，打算把家族的康华交给你管理，听说你回绝了是吧，现在他回头又做我的工作。我觉得，如果接手过来，强强联手，地产的产业链更完整，未尝不是件好事。你不是不愿意周旋嘛，我给你出个主意，今后这方面你都委托给康总办理，他资历深关系广，一样妥妥的。”李总感慨。

张三认真听完，道：“不行的，四哥，太牛碧了办不了实事！曲高寡和啊，何况康老爷子快七十了，早过了退休年龄，也该回家养老，我舍不得你舍得啊？现在他还坚守岗位，一则定不下接班人，二则市慈善总会兼职。我听康洁说，除了慈善总会和公司，他爸又让她单独代管十个孩子，学费全包，生活费每人一年两千元。至于让我接手他公司，第一，我不想接，当然不知道上会大伙怎么想。第二，即便康总这么打算，但康健还有康洁怎么想？一个我叫哥一个我叫妹，人家有胳膊有腿。所以四哥，你现在多少融入我们风土人情不假，但这些人情世故虚头巴脑的，你跟大姐跟我还要多学学。”

“也是。我想简单了。”李四反应过来：“那就空放放！下午MS行的事就定下来吧，他们能理解。”

“年终奖提现了吗？”张三问。

“明天。对啊，这笔奖金给员工办个MS卡打进去不是挺好吗？”

“让财务办，对MS也是支持。”

“好！程建的事你再考虑考虑，关老爷子天天打电话求情。”

“这事免谈，没事请回吧。”张三手指门口。

“在建和拟建项目看，程建必不可--”

“咱谁都不为难谁，成吗？回去休息！我还有个邮件要写。”张三头都不抬。

忽然他想起件受托之事，马上给大哥写邮件。

大哥好！

我和小志已开始准备春节。今年聚会很热闹，小志父母，一郎叔一家，小姑俩口，大姐家，加上你家和爸妈，小志天天扒了手指头计划住宿，我看着好笑。

小爷这次出院恢复不错，但总体而言，一年不如一年。

听说你回国，小志大哥家的静远也来，要看看师傅师母。

家里啥都不缺，啥都不用带。

一件事。我同学父亲病重，委托代购一种药物，中文名字易瑞沙，英文GEFITINIBTABLETS，10片包装。据说国外价格不到200美元一盒，如果他说的价格属实，帮忙先买5盒。

请安！

大哥搞科研，俯首甘为孺子牛类型，没野心，凭本事过日子。

俄国姑娘马琳来短信探询，学校放假后可否带男友回来过节。

张三回复：“你回来。但春节家里没有空闲房间，要来二十位客人。”

想到过一会去银行面唔，张三去健身房淋浴，冲冲酒气。

“他不尊重你没关系，但你要永远尊重人类，最重要的是你要尊重自己。”

谁说的咧？光腚拉茶的张三在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