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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打开灯，走进卧室，洗澡、睡觉。林子墨自施晴离开后，生活很有规律。钟点工会定时来打扫，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的人气。

床上还是施晴走时那床被子，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努力睡觉。家里、床上已经找不到一点施晴的气息了，一点都没有了。吃了两粒安眠药，林子墨闭上眼，好久不曾好好的睡过一觉的他疲惫得头脑放空，浑身无力，难得的沉沉睡去。

林子墨在等待警局的消息，却等来了贺鹏带着两个大律师回到了A市的消息。

好久不见的兄弟俩在警局的走廊里碰了面。贺鹏看着微垂下头走过来的林子墨，微微的弯起了嘴角。消瘦了许多的林子墨整个人看上去更显凌厉，应该休息的不太好，林子墨黑眼圈很明显，让凌厉冷漠的他看着竟有些忧郁的味道。

贺鹏暗暗叹了口气，心疼林子墨是有那么一点的，但也只是有那么一点。父亲给了他巨额的财产，就是让他可以有解救父亲走出这里的能力，作为贺家的唯一的继承人不可以让父亲失望。面对贺家的利息抛弃林子墨很正常，就像当年贺心语抛弃他一样，没什么道理可讲。舍得是个古老的字眼，世上没有两全法，只有舍弃林子墨，才可以得到贺家的一切，他没办法。要怨只能怨林子墨命运不济，生不逢时，至少他不应该生在贺家，不该做他的兄弟。至于施晴更怨不得他们了，原本就不该出现在林子墨的身边，偏偏不放弃，谁又救得了她呢？

林子墨帮过他，在他们母子最落魄的时候，雪中送炭林子墨做到了，但他不可以。在利益面前，亲情，正义不算什么，这是从小他的家人教给他的。拯救他的父亲才可以得到更大的利益，他才可以是贺家财产的唯一的继承人。

毕竟曾经得到过林子墨的帮助，贺鹏淡淡的笑道：“好久不见，子墨。”

“是呀，真的好久了。”

好像这是两兄弟第一次分开这么久，二十几年来他们一直在贺家老宅纠缠，分开了是不是有些想念呢？林子墨有点，不知道贺鹏的心思。

贺鹏依旧温和斯文，只是更深沉了些，没有了市长公子的浮躁。兄弟俩长身玉立，一个凌厉落寞，一个文雅深沉，时间是把锋利的刀，划出了两人明显对立立场，再没有共同点了。

“不能让爸爸呆在这里，作为儿子我必须保他出来。”

林子墨点点头，伤心是有一点的，也仅仅是有一点。得不到贺家人的理解并不奇怪，在贺家亲情、道义不值一提，利益最大化才是重要的。

“哥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有没有想过施晴的无辜？”

林子墨淡漠的眸子盯着贺鹏，声音寡淡的像一阵凉风吹过，轻轻的，很冷。

知道弟弟的失望，了解林子墨的悲哀，可那又怎么样呢，难道让他放弃手中的一切，仅仅为了所谓的正义，所谓的亲情？

当然不可能，如今救贺心语出来一样是亲情，一样是孝顺的好儿子。林子墨本身就是个多余的存在，不是他的错。

“放弃吧，子墨。施晴不在了，你该接受现实。”

贺鹏状似关心的看着林子墨，那份关心浮在嘴角未达眼底。其实贺鹏知道阻止不了林子墨，毕竟帮助过他们母子，装装样子也应该。

默默的摇了摇头，林子墨冷笑，越来越有贺心语的样子了，这个哥哥怕也没有在乎的必要了。在贺家人面前，只有他自己足够坚强、足够强大才可以不被欺负，不被践踏，为什么奢望他们的温情呢？

“我不会放弃的，永远不会，我会让伤害了施晴的人付出代价的。”

林子墨冰冷淡然，轻飘飘的越过贺鹏走向局长的办公室，消瘦疲惫的身影依旧挺拔。

贺鹏眯着眼看着林子墨的背影，眼神幽深。施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警察都没有办法，林子墨找得到证据吗？开玩笑！

法律不是万能的，舒舒服服的坐在墙边的长椅上，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随便出去局长办公室的资格了。看着不远处推开了局长办公室门的林子墨，冷哼了一声，贺鹏扭开头，嫉妒林子墨是他从小的习惯。

想要离开警局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贺鹏请了两位知名的大律师，经过漫长的等待，贺心语终于走出了警局的大门。

正午的阳光很暖也很刺眼，深秋的风却有些刺骨，贺心语佝偻着身子走在前面，身后跟着贺鹏和两名律师。

在警局待了几天，向来清爽整洁的他有那么点邋遢，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头发凌乱白，远远望过去多了几分沧桑，贺心语明显衰老了。

贺鹏见到这么憔悴狼狈的父亲是心疼的，他的爸爸从来都是骄傲的，强大的，何曾有过如此颓废的时候。

强大的贺家已经在A市消失了。

对于贺鹏的表现，贺心语很满意。不同于林子墨的桀骜不驯，温和恭顺的贺鹏有那么点懦弱的，只是让贺家公子的身份掩盖了。几个月不见的儿子，神色沉稳淡定的出现在面前时，贺心语心里波澜微动，那种淡淡的喜悦像平静的水面上温暖的阳光丝绸般的细致柔滑。

再多一点狠历和决绝才更好，摒除掉性格中的那点不忍心，就是他想要的贺鹏的样子了。

看着儿子隐着凌厉略显温和的眼神，贺心语觉得贺鹏已经有了几分他年轻时的样子了。

很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已经很好了，还有时间让他的儿子成长。

跟在了父亲的身后，贺鹏也满意的嘴角上扬，父亲的信任于他很重要，他做到了。

林子墨慵懒靠在贺鹏的车上，长款的深色风衣穿在身上更显得他消瘦挺拔，垂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大半边脸看不清他的神情。

A市的秋风是萧瑟的，空旷的警局门口卷起一道灰蒙蒙尘沙，险些眯了贺心语的眼。下意识的扯了扯衣领，那道沙尘卷动着渐渐消失远去，浅浅的、细碎的沙沙声像极了见不得人的猥琐的低语，模糊不清。

林子墨抬起头，似乎在同一时间，贺心语挺直了脊背。

贺鹏是紧张的，他从来不是林子墨的对手，与林子墨正面交锋不是他乐见的场面。

林子墨是嚣张的，眼神中那份桀骜、冷静让贺家儿子极不舒服，看在眼里就成了挑衅。

贺心语怒不可遏，想起几天前林子墨带给自己的羞辱，胸口的怒火可以烧死几百个林子墨。

看着贺心语冷着脸走过来，林子墨仰起了头，风吹起他额前的乱发，露出了一双清明的眼睛，隐去了所有的情绪，辨不出悲喜。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贺心语此时绝不会吝啬。几天来的寝食难安让贺心语神情颓废，在见到林子墨的这一刻，所有的疲惫都消失无踪了，太浓重的愤怒让他精神大好，甚至有那么点亢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