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当当......”
这时院外远远地传来了一阵阵敲锣的响声,还有越来越近大声呼喊的人声。看来刚才的打斗已经惊动了周围的人家,之前被骗到陈家集合的各家好手都开始往这边赶来。
“小子,这一回又让你逃过一劫,下回你可就没那么运气了!”佛爷面目狰狞地撂下这么一句,然后迅速后退,一跃便上墙头,跳到院外去了。
“休想跑!”李复刚想提棍追上前去,忽而心中纳闷,“他为什么说个‘又’字呢?”
还没等李复想个明白,楼上闺房的阁楼里传来了女子大声的尖叫——
“救命啊!救命啊!有淫贼啊!”
李复懊恼地一拍脑袋:哎,看来点穴的功夫还是不到家呀,这才不到半个时辰就解开了。
无奈地看了眼佛爷遁去的方向,耳边的锣声和人声越来越近,李复不得不叹了口气,前冲几步,借力院中小树跃上院墙,翻了出去。
......
“嘿,你们都听说了吧?”
“听说什么了?”
“喏,就是蔡家小娘子那事啊。”
“哦,听说了,听说了!就是前几天夜里,有采贼跑进了蔡家偷小娘子,对吧?”
“就是那事!听说还是一去就是两个呢。”
“两个贼采一朵?”
“不就是,你说那蔡小娘子娇滴滴的,哪受的了啊?所以到后来,两个采贼就因为谁先谁后的事情打起来了。”
“打起来?你说这两个淫贼傻不傻,水道旱道一起上不就是了嘛。”
“哈哈哈,你这个死龌龊鬼,真有你的!”
“砰!”
李复重重地把一碟卤水猪头肉砸在这群嚼舌头的汉子桌上,也不顾对方拍桌子抗议,扭头就走。虽然刚才已经往那碟肉里吐了两口口水,又擤了把鼻涕,但心里还是堵得慌:自己好不容易想当回英雄,可到头来却给人误认作是帮凶。
虽然蔡家为着家声着想,已经出钱出人下了封口令,可越是这样,反倒越是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现在就连个在酒馆里喝几杯掺水酒的闲汉都说得绘声绘色了。幸好师父住在出龙沟那山窝窝里,要不给他老人家知道的话,就算不打断腿,估计也得脱层皮。
李复正在沮丧地想着,店门的阳光似被乌云遮上了一般,忽然的一暗。
扭头一看,一群人,七个,裹着深青色的斗篷,高高矮矮地一排站在门里,犹如连绵的黛墨青山,遮蔽着阳光。
“几个客官,路过此地?可是要吃点什么?小店可是这方圆百里最出名的老字号了,咱们的卤猪头肉、烤羊腿、熏肥鹅、爆鸡杂,这可都是皇上吃了都要夸的......”掌柜的见是外地客人,扮相又豪爽,一把推开李复,自个迎了上去。
“少废话!有新作的煎饼或者是馍馍就上一打,肉来两盘,半只羊,要快。不要酒水,我们吃了就走。”领头的壮汉打断了掌柜的说话,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进店来,找了张宽敞的桌子坐下,“还有,外面的几匹马,拉到后面去喂点豆子收收汗,伺候好点。”
掌柜的连声应好,让李复赶紧准备茶水碗筷,还吩咐了另一个小二去牵马。
“我说角仆,好不容易我们东宫七仆一起出来办事,怎么连个酒都没得喝了?再说,人就在那,你还怕他跑了不成?”随行的一个胖子,解开斗篷,一屁股坐得长条的木板凳咯吱作响,嘴里不满地嘟囔着。
“想喝酒?成啊!要不万一事情办砸了,房仆你亲自去跟宫主说情去?”斜对面坐下的一个瘦子,接过话来说道。
“你——”胖子被抢白,刚想发作,突然像是醒起了什么,脸色发白地打了个颤抖,立马换了张笑脸,“你说得对!宫主的事情要紧,咱不喝酒,不喝酒。”
“我说大哥,这事有那么难办吗?需要我们七仆一齐下山?”下首的一个把斗篷摘下,露出里面一身浅青色的劲装,一条长长的镔铁链子缠绕在腰间,“上次SD整整一个虎刀门,二百来号人,也就派了北宫四个过去。这次为了一个人派了我们七个,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了?”
上首的壮汉抬起头来,国字宽脸,大鼻厚唇,可偏偏一双眼睛又细又窄,冷冷地盯着问话那人,眼神冷得让人想起化雪刚醒的毒蛇:“不要质疑宫主的任何决定!让你做,你就做。让你死,你就死。记住了吗?”
“记住了!”桌下六人齐声应道。
李复见那几人面目不善,打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意,默默地上着碗筷,端着菜。可忽然耳边隐约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出龙沟”!当李复还想听点什么的时候,饭菜上齐,七人转而闷头吃饭,也不再搭起话来。
几位青衣人沉默地把饭吃完,也不喊结账,随后就出一块银坷子,起身就要离去。
“啊——”
可就当他们转身路过之时,方才旁边那桌嚼舌头的闲汉桌上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当中的一人双手捂着眼睛狂叫着,指缝里滚滚地往外飚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