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就是说,我军所不知的进兵密道,不止一条。”
“多年积弊,冰冻三尺啊。瑜儿,我想你到历林驿走一趟。”
关外沃野千里,但自帝都出关,只有沧澜关一条大道,不过这是指陆路而言,倘若走水路,自历林驿登舟,放舟海道直趋梓潼,则不过数日便可抵达,等到梓潼登陆,想要进入帝都,就方便的很了。只是海道浪涛凶险,不比内河平稳,舟船一旦倾覆,施救不及,所以无法用于大军征伐,否则当年沧澜关失陷的时候,朝廷可以循此海路,增调军力,援救关内。近年来,章绍如屯田有成,兵马粮草日渐积聚,在思量收复失地的同时,也有意打通海路,拓展海运,先运物资,后送兵员,为将来夺取沧澜不利,留下应对之计。如今靖北死守沧澜之意甚为决绝,打通海上通道的这步棋也不得不早早布置了。
“你带三千兵同去,修理船坞,伐木备舟,那里我早有驻军,理应也有些准备,等过了新春,你带五百精兵,经水路到梓潼,去帝都一趟。持我骁骑虎符,沿途不要暴露行藏,到帝都后直接去见宁王和韩阁老。倘帝都有警,无论如何要保护帝君和宁王周全。这五百人,不是用来守城御敌,倘有不测,你率这五百亲卫入宫,护卫陛下和宁王至梓潼,放舟直趋金陵,而后焚毁码头船只,之后纵有追兵,也无济于事了。”
“局势会到如此地步么,老师?而且真到如此情形,五百亲兵,恐怕于大局毫无裨益。”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行此计,也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观靖北战意,君瑾必是下了死令,沧澜固然重要,又何必如此寸土必争,我料君瑾必有后招,而这后招,最有可能之处,便在帝都。如今,我若骤然撤兵,必致君瑾起疑,数万大军,也无法从海路直回帝都,倒不如留此与之周旋,攻取沧澜之任,我会交给何桂清,卢良那里,我也即日传令调回,沧澜战事你不必挂心。何况,用兵之妙,存乎一心,不在兵力的多少,人一多,行踪不易隐藏,只会坏事,只是,瑜儿。”章绍如说到这里,神色凝重的看着叶奇瑜,“也许有朝一日,你身边就只剩下这五百骁骑,届时山河破碎,为师恐怕也已不在人世,你可自取。”
“老师!”叶奇瑜还待有所陈说,章绍如的神情,却又变过了。
“这件事,你放在心里便好,为师亦非铁口,并不能真的断生死,定乾坤。”
“学生明白了。学生谨记老师的教诲。”
“此去若顺利,当在攻取沧澜以后,帝都重逢,届时为师将上表,自请回任内阁不再掌兵,骁骑的帅印,便要交给你了。这个担子,可不轻啊。”
“奇瑜愿天下就此干戈平息,届时卸甲,随老师回湘乡林下读书。”
湘乡远在湖南,是章绍如的老家,叶奇瑜这话,触动章绍如的乡思,但不免又觉得这一念太过缥缈了,旋即又抛开,重又回到骁骑统帅的身份。
“好了,你去准备吧,等过了除夕,便率军开拔。”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