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另一路靖北军,已在夜幕和战场喧嚣的双重掩护之下,悄然来到了叶奇瑜发现的村落之中。叶奇瑜料想的没错,这里本来就是天策驻军屯粮的地方,而且地势折冲,往来方便,特别是村口的密道,在外开来毫不起眼,正能起到攻其不备的奇袭之效。
攻守逆转,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战场的主动权就又回到了骁骑的手上。不同于白天的云甲骑军,靖北军阵中的兵士所披挂的不过是寻常甲胄,虽有钩镰枪可以不断刺击往来冲阵的骁骑,但这并不足以弥补靖北兵力上的劣势。这样的围攻,当然不必叶奇瑜亲自调度,已经脱离了险地的他和何桂清,此刻已在中军站稳了阵脚,正待商讨下一步的行动。
败势已成,靖北却还是迟迟不派出援兵,这未免太反常了。细心的叶奇瑜注意到,靖北并非没有派出援军,而是兵力增加得非常克制,只求稳住阵势,不被骁骑突破,全然没有准备反击的态势,而这援军毫无疑问是自沧澜关中而出,不向此处增兵,那便只有一个方向。
靖北用来设伏的兵力只有一万,骤然遇到数倍于己的骁骑大军,双方人马捉对厮杀,战场上已经没有多少净土,但云甲骑军的存在,为靖北军带来了机会。白天冲锋陷阵无往而不利的云甲骑军,此刻成为了靖北冲锋的利刃和护盾,三百云甲骑护卫着突袭的靖北军,摆脱四下骁骑的纠缠,一路突破,直奔燕岭崇山而去,一旦遁入山道,就能凭借对地形的熟悉,甩开骁骑追兵,直取山巅的堡垒。
如果叶奇瑜的注意力真的如靖北守将所希望的那样,一意倾注在当面的军阵之上,这一支数百人的突袭利刃,在数万人绞杀的战场上,确实不易被人发觉,只可惜他的愿望没能实现。叶奇瑜当然注意到了,而和他想法一样的,还有一个何桂清。
“将军,军阵显然是诱敌之计,一意拖延我军的行动,靖北必然另有所图,不可不防。”
“参军倒想一想,靖北所图为何?”
叶奇瑜说这话的口气,让何桂清恍然间有见到章绍如之感,只是叶奇瑜不似章绍如那般老成,但考校的意味也是很明白的,何桂清想叶奇瑜果然不愧是章绍如的关门弟子,言语神态之间,颇有几分神似,假以时日,必能成就和章绍如一般的名将风采。越要考校,越要应对得漂亮,也才能不虚此行,而靖北的目的,实则也并不难预料。
“靖北看重一个守字,守关则要守势,取势莫若占据地利,两翼山堡,虽只是失却了一日,想必就已经思量失而复得了。”
何桂清的这场试炼,至此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至少就叶奇瑜而言,还挑不出他什么错处,但是试金石总要更锋利一些才好,“既然如此,山堡我早留有伏兵,靖北垂死挣扎,不足为患,当面之军阵,还请参军为三军破之,突破以后,大军即刻向沧澜关掩杀,朝阳初现之时,当相会与沧澜城头!”
何桂清没有想到叶奇瑜竟会有这样的命令,难道要仅凭飞骑一军,连破靖北多重关防?但此时此刻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退缩的话来,而且军令如山,亦不容他有所犹疑。手中长刀上血迹未干,方才还犹自颤抖的双手,此刻亦已经恢复如初,只有他这一个,何桂清才从一介书生踏上和章绍如,俞英泰这些前辈一样的典兵之路,战阵厮杀,他甚至比刘文静还更早了一些。
“谨遵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