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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理了谢老板一行人之后,俞英泰在刘文静引路之下来到了他家。刘夫人在卫士的护送之下先行一步,此刻已经到了,片刻功夫,不仅已经将几名卫士的酒食和休憩之处安顿妥当,厨房灶间还有阵阵炊烟,这必是在为刘文静准备的了。仿佛适才闹市口的事情全然没有发生过一样,这般宠辱不惊的妇人,令俞英泰不禁赞叹。
“家有贤妻,博川当真羡煞旁人。”
俞英泰的发妻与他原是青梅竹马,在他还是一介布衣寒士的时候就常对人言,伯陵将来成就不可限量,算是慧眼识得俞英泰这个英雄的第一个伯乐。果然俞英泰科考得中,但自考取功名以后,多是在外省做官,一年之中很少有回到原籍与家人团聚的时间。等到战火纷飞投身军旅时,只得将老母发妻安顿在远离通都大邑的乡间以避战火,战场瞬息万变,这下彼此团圆的机会就更加难得了。俞英泰生平一大憾事,就是老母发妻都未能见到他位居封疆,号令一方的时候,尤其发妻不能永年,更为心中隐痛。等到身为总督以后,起居虽然也有佳人侍候,但青衣侍儿仅供洒扫庭除,俞英泰也一直不曾续弦,督署后院的如夫人,多数时候更像是府中的总管而已。
相知有素,这一点身为心腹的刘文静自然知晓,所以能够体味到俞英泰这句话中感慨良多。自己夫人的性情,最了解的莫过于刘文静自己,外柔而内刚的刘夫人自然不会被刚才的一班泼皮无赖所作所为惊吓到,不过刘文静也暗中失悔,自己到底还是大意了些,今天如果不是沈心扬和俞英泰正巧路过,凭一人之力,还真难以在这谢老板手中讨得便宜,夫人心性虽强,对无半点武艺,届时若是发生什么意外,才真要抱憾终身。
刘文静尚自在转念,俞英泰已将前后院落看了个真切。长安居大不易,这在俞英泰是知道的,这所院落,换做以前,身为户部司官的刘文静倒也还算相当,不过如今他的身份早已不同,到底也是手握一军的统帅,应当有一份统兵的威严。在两江数年,俞英泰自问也不曾亏待刘文静,衡情度理,刘文静回京以后应当不至于承担不起乔迁新居的费用,何以不仅依旧困居陋室,还要当街受到市井无赖的骚扰。
刘文静只当俞英泰在军务上又有什么新的布置要与自己商议,因而先将他延请进屋,迅即问道:“伯帅此来,不知有何吩咐。”
“诶,政务军务,总也没个尽头,今天权且不谈吧。博川,我今日倒要替尊夫人鸣一声不平。虽说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但共患难以后理当同享福才是,觅一处安居,不算是非分之想。”
刘文静向俞英泰必是有所误会了,于是将当初回到帝都之时与夫人商议搬家的情形说了,俞英泰才知道原来是刘夫人自己不愿意离开旧宅,其中也有警醒丈夫功业未成,不能先居华屋习于安逸的意思在内。这样卓尔不群的见识,更能博得俞英泰的欣赏,更不免要向刘夫人敬一杯酒。内眷通常很少出面应酬,但俞英泰的身份不同,于刘文静也就提携再造之恩,所以这一杯酒刘夫人便也坦然而饮,不过旋即而退,在她心中总以为俞英泰此来定是有要务要与刘文静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