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陶立护送着易君瑾来到自己的军帐歇息,四周护卫已是陶府的心腹属下,不至于再有危险,陶立方才问道:“依你看,骁骑下一步会做何行动?”
“爵帅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么雍都的空城计必然已被识破了,好在各路大军以用这数月的时间,暗度陈仓,最多再有半月便能集结了。骁骑手上并无商路的详细地图,未必敢贸然深入,此刻应是在准备明日拔营南归,然后封闭雁门关,先将沧澜至雁门这千里沃土,收归帝国版图。”
“商路虽然富庶,但地形多是沙漠,沿途绿洲沃土的面积恐怕还不及关外,如此大的一片地方,你说放弃就放弃了,倒是不心疼。”陶立对关外之地似是颇为向往。
“我既立下旗号,所争的便是天下,岂能拘束于一隅之地,何况大军在手,天下何处不可取?”易君瑾倒是十分豪迈。
“恐怕心中未尝不是想避免与爵帅等人对垒吧。”
易君瑾亦不否认,“爵帅治军自是卓绝,骁骑的战力亦非寻常,若就此在关外周旋,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如此一来,不仅大军行动受限,而且袍泽相残,徒然让帝都一班老朽置身事外,实非我愿。待我取了帝都,届时无非锁住沧澜关口,骁骑大军不如就在关外割据一方吧。等将来荡平宇内,一隅之地也不难扫平。”
“少帅要如何做,与在下并不相干,当初的约定已然达成,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不过少帅也请记着我的话,商路之上,骁骑靖北尽皆等同,还请不要做让在下为难的事。”陶立言下之意,适才虽然阻止了章绍如格杀易君瑾,却也不希望易君瑾在此时对骁骑反戈一击。
“我身边并无兵将,陶会长过虑了,不过如果可以,倒也想请会长帮在下一个忙。”
“哦?”
叶奇瑜从中军帅帐离开的时候,已近午夜了。他心中不免惦念章绍如的身体,虽然看他精神仍还矍铄,但年岁逼人,如此长久通宵不寐不是保养之道。一念及此,又不免自责,如果自己能替老师多承担一些责任,原本在帝都颐养天年的恩师,又何必要如此辛苦。
回到帐中,卢良早已在等了,而帐中桌上则放着一个木盒。
“适才陶立来过,说是承易君瑾之托,来送一份礼物。”
“你可有看过里面是什么?”
“既不是送给我的,我自然不便打开,不过我劝将军不必打开,易君瑾是敌非友,无论送些什么,都是徒然扰乱自己的心神而已。”
叶奇瑜心中亦是犹豫,易君瑾生平好用奇计,此刻所送的礼物,安知不是什么疑兵之计。虽然叶奇瑜还不至于疑心陶立与易君瑾在木盒中设下机关,但如卢良所说,索性置之不理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就在叶奇瑜几乎下定决心的时候,章绍如略显疲态的面容忽然浮现在他的眼前,也不知怎的,叶奇瑜心中涌起一腔悍勇,忽然决定不拘这木盒中是什么,总要看个究竟。
卢良见此情形,亦不固劝,当日云州城下,雪地设伏,叶奇瑜在最后不曾下令截杀,卢良当时还不能体会叶奇瑜心中的滋味,如今旧日兄弟成为仇敌的感觉,他也品尝的到了,如此两难的境地,他自问也无法比当日的叶奇瑜做得更好。
木盒当然是没有机关的,打开之后其中只不过是一卷地图,等到卢良将全图展开,抬首赫然是几个大字:北境商路全图。这是朝廷卷宗中早已遗失的商路详图!叶奇瑜与卢良一时还顾不上分辨地图的真假,因为从地图上看去,商路自陶家堡往北继续延伸之后,陆续出现了不同分支,而其中的一条分支,蜿蜒之后,其终点正是燕岭山麓之下,最后一站的地名乃是九里亭,叶奇瑜清楚,此处离扼守燕岭的关隘已经不远。朝廷边境的武备多年不修,燕岭下关隘的城防早已是形同虚设,而越过此处关隘之后,就是一片浩荡平原,帝都面前再无险可守,已然是门户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