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夏天的衣服只有薄薄的一层,柳条儿抽到后背上格外的疼。兴泰咬着牙没有叫出声来,眼睛里却流出的泪水。
每走一会儿,后背上就会狠狠地挨上一下。兴泰默默地流着眼泪,父子俩谁也不说话,就这样一直走到车老板子村的大队部。
“周书记在屋吗?”江海站在院子里问。
车老板子村的周书记已经从打开的窗户里看见了于江海领着一个孩子进了院儿,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于江海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哎!于书记。昨天不是说不来了吗?咋这么早就过来了呢?”老周赶紧站起身迎了出来,同时他也看见了那个孩子脸上挂满了的泪痕。“这是谁家的孩子?咋地了?”
“本来是没打算来,要回公社的,这不是出了点儿事儿嘛。“江海用手里的柳条儿一指兴泰。“昨天咱们村看青队没汇报地里丢苞米的事儿吧?”
一句话把老周问糊涂了。昨下晚儿常林他们两个回来说外村的几个小孩儿来偷掰苞米,追了好几里路没撵上,可这事儿于书记是怎么知道的?又大老远跑了一趟,难道就是为了几穗苞米?而且还带来一个孩子,难道……
“啊,于书记,是有这么回事儿,昨天常林和我报告了,丢了十了穗苞米,偷苞米的小孩儿跑了。那这孩子……”老周疑惑的指着兴泰。而此时的兴泰则深深地低着脑袋,心里满满的都是羞愧和委屈。
“这就是偷苞米的小子,我给你们送来了。”江海说完一扔手里剩了半截的柳条儿。
老周更迷糊了。“于书记,你看你事儿这么多,还专门跑一趟,不就是几穗苞米吗?”
“哎!”远远地传来一声喊,是常林从远处跑了过来。刚刚有人告诉他,昨天在这包村的那个于书记一边走一边打着一个小孩儿去找周书记了,常林就知道坏了,赶紧撒腿直奔大队部。
“常林,这是咋回事儿呀?”老周看着气喘吁吁的常林问。
“哎呀!啥咋回事儿啊!这是于书记家的老二,昨天我就知道了,没和你说,谁知道于书记还为这个来了。”常林急得满脸通红,说着话一把抱起了兴泰,掀开衣服就露出了后背上一道道血印子。兴泰又疼又委屈,却紧紧地咬着牙不敢哭出声来。
“啊!你这扯啥呢,于书记!就几穗苞米你至于把孩子打成这样吗!”老周也有点急了,走几步过来伸手擦着兴泰脸上的眼泪。
“咋不至于?”江海不为所动。“苞米是集体的,丢了就是集体的损失,这是其一。其二,是我把孩子惯坏了,才敢干这事儿。现在偷几穗苞米不算啥,以后说不定就会偷别的,会犯大错误,今天必须给他一个教训。”
“那说说就行了呗,也别这么打呀。”老周的情绪也有点儿激动,“常林,你说你也是,几个孩子你就别追了呗,看把孩子打的。”
“那、那我哪知道是于书记家的呀。”常林不敢反驳,只好小声的嘀咕着。
“这根本怪不着常林,”江海接过老周的话,“谁犯错了都一样,不论大人还是孩子。小树不扶不直溜儿,孩子小的时候更得管。”
“那于书记,你也不该下手这么狠呐!这都出血了。”老周这么一说,兴泰更觉得心里难受,眼泪一对儿一对儿的往下掉,可就是不敢出声。江海拿眼睛用力的瞪了他一眼,吓得兴泰马上用手背揉了揉眼圈,硬生生又把泪水憋了回去。
“这样吧,周书记。我管孩子是私事,这是当爹的责任;丢了苞米是公事,一定得按规定办,等我的工资下来按价赔偿咱们村里的损失。你也别为难常林了,他们做的没毛病。”江海说话不容一点儿商量的余地,老周也知道他的脾气,只能重重的叹了一声气,“唉!于书记,你说这事儿……”
江海笑了一下,“周书记,你也别多心,我这也是为了孩子着想,总不能让他小小年纪就学坏吧。趁着还小,得让他知道啥事该做,啥事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