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水?咱们南沟子也快见底了。”张会计有点疑惑。
“只能去上游北大河了!”老村长坚定的说。
去大河取水的路最近也有二十里路,但是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江海也认为不能再等下去了。
“这样吧,叫大虎组织所有的民兵赶车去拉水。地里的庄稼能浇多少算多少,无论如何不能坐着等死。张会计,你组织劳力再打一口井,做到有备无患。”
“嗯,我现在就去组织。”张会计答应一声就快步向村里走去。
当天下午,在徐家村通往河套的路上,几十辆马车,一百多号人开始了繁忙的运水工作。大大小小的桶叮当作响,夹杂着吵吵嚷嚷的人欢马叫,让这条路一时之间显得无比的热闹。
会计张才此刻也带着打井队在村中选好的一处低洼地上挖下了第一锹土。为了全村几千口子人能活下去,当务之急就一个字:拼!
吃的问题还没解决,又遇上了持续的干旱,于江海急的嘴唇都裂开了。他嗓音沙哑的指挥着社员们把从河套拉回来的水浇到地里。干渴的土地好像张开了大嘴,用力的把水吸了进去,很快就不见了一点踪迹。虽说远水解不了近渴,但这样也总比坐着等死要好得多吧!活下去的信念在支撑着每一个人和命运抗争着。
带着妇女们浇灌苞米地的二丫儿抬头擦了一把汗,刚好看到于江海走了过来。
“于书记,你回去歇歇吧。这里有我们呢!”看着江海憔悴的样子,二丫儿很是心疼。
“这个时候我还哪有心思歇着呀!”江海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庄稼地烘烤在烈日之下,心急如焚。
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在忙着干活儿,二丫儿小声的问道:“于书记,听说你要调走,是真的吗?”
江海一愣,随即笑了。
“组织上是找我谈过了,让我接任咱们七区的公社主任。正式的任命还没下来。不过我和组织请示了,还兼任咱们徐家村大队的书记。等什么时候咱们村的社员们都过上好日子了,我再走。”
二丫儿一颗紧张的心这才放下来。她打心眼儿里是不希望江海走的。她也希望徐家村能早一点过上好日子,可是到那个时候江海就真的要离开了。想到这里,她又有一点失落。
正在脑子溜号的时候,二丫儿突然感觉手臂上有什么东西。她随手一划拉,一直蚂蚱跳走了。
“怎么这东西也不怕人了呢!”二丫儿随口说了一句。
听她这么一说,江海也抬头看了一下,发现二丫儿的头巾上还趴着几只。
“哎呀!咋这么多蚂蚱呢!”正在前面浇地的几个妇女也几乎同时喊了起来。
江海和二丫儿这才注意到,仿佛是一下子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数不清的蚂蚱正在苞米的叶子上大口大口的啃着。放眼望去,远处好像一片朦朦胧胧的烟雾一样飘过来一群,很快就到了眼前。无数只蝗虫上下翻飞,竟然发出“嗡嗡嗡”的响声。
江海的脑子里瞬间有了一种绝望的感觉:完了!闹蝗灾了!
蝗灾,曾经无数次的出现在人类的历史上。每一次的出现又适逢大灾大旱之时,给本就饱受灾害之苦的百姓的伤口上狠狠地撒上一把盐。令人深恶痛绝,而又闻之色变。
东北三省很少发生过蝗灾,但是江海在部队的时候听战友们说起过他们老家的蝗灾,知道这些讨厌的虫子有多么大的破坏力。没想到在这天灾人祸一起把父老乡亲们往绝路上逼的时候,它们也赶来凑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