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乡亲们有没有啥意见,都提一提!”李宝山在村子里最有威望,社员们立刻有安静下来。
“我们也不懂政策。老村长,你们和于书记咋说我们就听着呗!”说话的是陈大林。
“是啊是啊,干部们说咋整就咋整!”其他人也随声附和着。
“我们昨天晚上经过研究,一致决定。薛亚丽当众作检讨,接受社员们的批评;刘福来由于所作所为性质恶劣,下午由民兵连长何大虎同志带民兵压送到公社,听上级组织处理。大家有意见吗?”于江海一字一顿的说。
“没意见!”社员们几乎异口同声的喊着。
“早就知道刘胡来这小子不是什么好饼!”还有几个人小声的在下面议论着。
老村长李宝山向台角的大鸭梨使了个眼色。大鸭梨犹豫了一下,低着头走到了台子上。她撩起眼皮,偷偷的看了看下面。此刻台下每一张熟悉的面孔好像都带着嘲笑,每一双眼睛都像一刀子在她的身上用力的割着。纵使大鸭梨曾经有过多少风流勾当,有多少人在背后讲究过她,但是像今天这样站到大厅广众之下来检讨自己还是头一次。这种羞辱已经严重的超出了她的想象。
站在众人面前,大鸭梨感觉自己的两只脚像踩在上一样,飘飘儿的。她的两只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衣角,眼睛看着脚尖,好一会儿没有出声。
“别吭哧瘪肚的,拿出你收拾大黑瞎子那个劲头儿来!”说话的是二癞子。他刚刚说完,就看到于江海扫过来的严厉的目光,吓得一吐舌头,缩起脖子躲到旮旯里去了。
“嘻嘻嘻......”社员们还是因为二癞子的这句话发出了一阵嬉笑声。不过笑声很快就停止了,因为他们看到于江海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整个会场真空一样的安静。终于大鸭梨开始说话了,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乡亲们,我错了!对不起你们。我不该嘴馋贪小便宜,没有和坏分子划清界限。乡亲们都知道我平日里小毛病不少,可是心肠还不坏。希望大家伙儿看在这么多年乡里乡亲的份儿上给我一个机会吧。”
“恐怕你不光是嘴馋吧!”也不知道是谁在下面小声嘀咕了一句,又引得人群小小的一阵哄笑。大鸭梨的头低得更深了。
“行了。”于江海朝老村长李宝山点了一下头。
老村长抬脚在鞋底上磕了一下烟袋锅说:“亚丽呢,平时在村里也确实是个热心人,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还都能去帮一把。看在多年乡亲的面子上,社员们说咱们就这样了好吗?”
“行啊,这次就这么地了。不过得戴罪立功,再给我们也打点儿野食儿,让咱们也跟着有肉吃。”有两个平时就爱开玩笑的社员打趣儿的说到。在东北,打野食儿还有另一个暧昧的意思。
“行了,别瞎嘞嘞了!”老村长瞪了他们一眼。“老蔫儿,快领你媳妇儿回家吧。”
“哎!”柴老蔫儿低声答应着,从墙根儿头也不抬的挤到台前,拉着大鸭梨的手就往外走。
明知道媳妇儿刚刚又给自己戴了一顶新帽子,可是柴老蔫儿还是一如既往地默默承受了。毕竟这个家里都是靠着媳妇儿过日子呢!前些年家里的农活儿都是媳妇叫着别的男人帮忙干的,他老蔫儿自己是真出不了这苦力啊!
“老蔫儿,这回可得看住了自己媳妇儿,别再和坏分子掺群了!”身边有人忍不住又说起了笑话,引起又一片嬉笑声。
老蔫儿不吱声,大鸭梨也没有了往日的泼劲儿回骂过去,急匆匆的离开了这个让他们受尽嘲讽的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