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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的东北已经被日本人侵占四年了,日本兵驻扎到这个县城的时间却只有一年多,主要任务是负责筹备战略物资。他们在城南建了指挥部,并大量召集伪军,马红财是第一个报名的。此人二十多岁,争狠好斗,十分凶残,正合日本人的口味。很快就被任命为县警察局局长,并快速的拉拢了一伙地痞流氓,搜刮老百姓,抢钱抢粮,交给日本人运到前线,是一条日本人养的穷凶极恶的疯狗。
这家伙每天的任务就是带着手下的这帮人四处转悠,打砸抢夺。由于手里总是拎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梨木棒子,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不听话、不愿意乖乖交钱交粮的“刁民”,而且下手贼拉的凶狠,所以很快就有了一个响亮的外号——马大棒子。县里谁家的小孩儿不听话哭闹了,只要说一句“马大棒子来了”,孩子立马就会躲到角落里不敢再吭声了。
看到这伙儿气势汹汹的家伙迎面走来,家旺爹想赶马往回走已经来不及了。马大棒子带着手下的狗腿子们张牙舞爪的冲过来围住了马车,手里的棒子指着车上的东西问:“老东西,车上拉的啥玩意儿?”
一见到家旺爹的马车被马大棒子盯上,附近本就寥寥无几的人都远远的躲开了。
明显感觉出面前这些不是什么好人,家旺爹面无表情的说:“没啥,来给亲戚送点自家地里打的小米。”
一个狗腿子窜上车打开一个袋子,回头喊道:“局长,真他妈是小米!”
“啥亲戚能吃这么多小米儿?不是送给抗联的吧?老东西敢和我撒谎!兄弟们,把车给我赶回局里去。”马大棒子斜着眼睛,脸蛋子上的肉一跳一跳的,透着一股凶相。
听到主子一声吆喝,立刻有一个狗腿子上来抢家旺爹手里的缰绳。
“你们还想抢是咋地?”家旺爹攥紧了手里的缰绳。“我出来卖点儿东西犯了哪条儿了?”
“嗬!还他妈敢跟我横!兄弟们!告诉告诉他到底犯在哪条儿上了。”马大棒子扭头一使眼色,十几个手下疯狗一样扑向了家旺爹。有大日本皇军撑腰,打死个老百姓就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马大棒子根本不愿意多说一句话。殴打足足持续了两分钟后,疯狗们才停止了撕咬,只剩下家旺爹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马大棒子跳下了马,弯腰用手里的梨木棒子顶着家旺爹的脑门。“老东西,现在知道犯哪条了吧?”
家旺爹的头已经肿的像被马蜂窝蛰过似的,勉强睁开的眼睛只能眯成一条缝。“你们——这些土匪!”
“土匪?老东西我今天就告诉你,爷爷我是警察局长,你的这些小米儿我们替大日本皇军征收了。你他妈应该感觉到荣幸,知道吗?”马大棒子不无得意之色。想当初他不过是县城里一个混混,被人看不起;现在他可是堂堂的警察局长,日本皇军的红人,谁敢不敬他怕他?混到了这个地步,他也算是给老马家光宗耀祖了。
“哦,我明白了。什么皇军,那他妈就是日本鬼子!你们帮着他们欺负中国人,就是狗腿子,二鬼子,就是汉奸,也不嫌给你们祖宗丢人!”说着话,家旺爹用力朝着马大棒子的脸吐了一口血水。
自从当上了这个警察局长,除了他的主子——那十几个日本兵之外,还没有人敢顶撞自己呢,更何况是骂了?马大棒子不禁恼羞成怒:“老犊子,敢骂老子,我看你是他妈活拧歪了!”话音没落,就举起手里的梨木棒子朝着家旺爹的头上狠狠地砸了过去。
一阵刺骨的剧痛让家旺爹眼前一黑,便晕死了过去。马大棒子在家旺爹的衣服上擦了擦棒子上的血迹,就招呼着手下赶着马车去找他的主子领赏去了。
天快黑的时候,还不见家旺爹回来,一家人都坐不住了。和娘交代了一下,于家旺提着一盏马灯急匆匆的直奔县城找来。进城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漆黑一片,空无一人了。家旺想也没想就顺着城中间最宽敞的路搜寻着,因为他知道每次爹进城卖货走的都是这条路。
一直快走到财神庙门口的时候,于家旺借着灯光隐隐约约发现前面路边好像卧着一个人影,立刻心里一惊,赶紧跑过去拿手里的灯一照。虽然这个人的脸已经肿的完全变了形,他也知道这就是自己的爹。此时,爹蜷缩在街边,脸色紫青,从头上的伤口开始一摊血迹在身下铺开了好大一片,早已经凝固。一早上出门还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却是身体僵硬,没有了半点呼吸,只是不知道哪个好心人给爹的身上偷偷地盖了一条麻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