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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被孤立逞强放纵 掖私隐受罚哀伤

回来时,干活人都回来了,就等着她一声令下叫开饭。李无香当着济济一大堂子人,大赞了豆子一番。他在追捧下,要表现,扯着幼稚的童声一字一句唱道:“羊肉好吃,可没你有味……”

他的语音刚落,立刻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他能背这首“诗”的时候刚满三岁,是老当家的把轩子的“靡靡之音”灌输到他这辈中小脑袋的第一人(据说只教了两三遍他就牢记在心了,可见他的天赋之高了)。他渐长大了,又耳染目濡了一些具体事例,在这样扭曲、根深蒂固的意识下,终有他为非作歹、怙恶不悛的那一天。

高兴一阵后,李无香才托音曳调喊号子般叫开饭,可眼睛不见上心的人。

自然有人相告:“六房的还在做美梦呢!”

李无香走向六房,砸着门。这如击鼓般的声,各房的听起来就是顺耳惬意,以为她的“秋后”到了。

好久,六房的才在房里应声,推开门,惊愕片刻,就跪在李无香面前,哀伤道:“婶,我是要上工的,可睡过了头,要不你罚我……”这是她的真实想法,要躲李无香两天,可眯上眼就让她来敲门了。

李无香双眼圆瞪,道:“真把自个当潘家少奶奶了,昨个的鸡蛋好吃吗?”

六房的见各房的幸灾乐祸的样子,不断求饶,磕头如捣蒜。那她为何如此狼狈,这还是潘家堂堂的六房的吗?因为她也认为自己“秋后”来了。昨夜和老六吵完后,她就思索李无香把自己养乎起来的用意:自己又不会持度记账,不会采购接洽,显然在布庄就是一个废人!就凭一张脸,又觉得不可能让她给送人情或卖了。最后认为就是轩子走了,潘家太松垮了,她要整治,于是要让自己“祭刀”,先养水灵、懒散了(正所谓欲擒故纵,至使罪恶昭显,然后推向断头台)。心胸狭隘的人都多疑多猜,有神经衰弱、神经质,而她只是猜揣。又因一夜思虑,疲劳过度,刚合上眼,思维模式还在运转、推进,李无香就来拿人了。可以说她还处在半醒半梦的昏聩状态中。

李无香又审问昨个六房为何争吵、孩子哭个没完?六房的为解一时之围,又稀里糊涂把七房的拽上了。

七房的倚在墙角,双腿直哆嗦,在李无香走来时,忙跪了下来。李无香紧盯着她,叫道:“又是你这祸蔸!就怕潘家过安宁了,又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

七房的伏在地上,一次次蜷缩身子。六房的见各房的个个冒烟迸火,也不敢搭言了。李无香看着六房的,又注视着各房的,最后目光又落在七房的身上,像在这三者之间嗅着什么。转而道:“这事不说我也清楚,我早就看透这个贱货了。”她转过身来对大房的下令:“给我看管着:七房的每个早上跪一炷香,再没用就把她脱干净了挂在杈子上晾晒。”

大房的顶着她严厉目光,还是轻轻地应了声。

李无香对六房的冲道:“还哭啥?还不起来吃饭,还得往县上赶呢!”

各房的粗手重指地盛着饭,谁不顾意用勺刨几下?李无香脸色铁青,一忍再忍,终没发作。一放碗,就催六房的要走。六房的看着仍跪在地上的七房的,看着怒目横眉的各房的,知道在潘家更难呆了。

李无香回过头来,道:“你看她干嘛?不是说了再回来处置吗?”把她的手揣在怀里往外扯,冲道:“求你办点事还瞧上脸色了,走哇!你没有脚呀?……”

在她的责备中,六房的看了一眼大房的,迈出了门坎。

各房的都随着大房的向七房的拢去。大房的把七房的搀扶起来,亲昵地道:“你屈吗?”

她流着泪,摇着头,直往下耷拉着。老七蹲在地上,抱着头伤心地哭了起来。

大房的环顾大家,道:“趁各房人都在,我向各房说个事:李无香去县上了,潘家全由我说了算!七房的不管做了啥事,也没亏损了各房,她早上不用跪香了,不管出啥事我担待!谁要是以后在李无香面前翻出这档子,别怪我大房的翻脸不认人。”

各房的以为她是迫害的、受覆盆之冤,都代表自房当即表态,说李无香打也不说出来,就是替七房的跪也愿意。

七房的嘶喊道:“我不屈,这是我的命,我认了。”她匍匐而前,又跪在大房的面前,向上级请缨般道:“大嫂,今个算吗?要算,那我就跪了。”

大房的不知作何回答,泪却下来了,摆摆手,忙跑开了。

七房的站起来,走出了屋,跪在台阶和墀面之间的一块石板上(下有阳沟),头仰在烈日中,纵开脸放声恸哭着,泪掉在灼热的板上就没了踪迹。老七跑过来,抱着她痛哭不已。各房的心在抽搐,无不抽搭抹泪,再也不忍目睹了,悄无声息地走了。

老六从房里出来,凝望着烈日中的俩口子,踌躇之后,走了上去,道:“这何苦着呢!”

老七一弹而起,对着他就是一拳,嘶叫:“你混蛋!”

老六一晃荡,立马跌在地上,嘀咕道:“我没说啥,更没做啥,不信你问。”说着,一指七房的。

七房的猛扑上老七,哭喊道:“我的男人,我认了,我一辈子都不离开你。”她狂吻着他身上。

在老六心里,不明白七房的和她的眼泪,更不明白老七和他的眼泪。七房的擦着老七的眼泪,要求他别上工了,陪跪着。他俩又跪在岗岩上,紧紧地抱在一起。老六一步步走开了,在不远处,看见妞妞张着双手、颤着步子走向他们,想着自己女人正一步步走向县里,发疯似的捶着一棵树。

在烈日中,李无香和六房的正赶往县上,路上尘土飞扬、黄埃漫散。

“看来,潘家也该备辆车了。修路潘家也出了钱,就兴沈家赶着马车折腾这条路!”一路过来,李无香不停呱唧。而后面六房的一声不搭。她回过头来,道:“你还真生气了?”

六房的忙停下步,不敢看她,又摇头。只听她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在家里的那些日子你准不好过,要不我前阵子把你叫到县上住下来呢?大房的也就那两下子,煽动各房的抵制你。在家里我责骂了你,也是做给她们看的,不蒙住她们的眼睛你以后咋在女人堆里混、贴近呀?”

六房的泪就掉下来了,悲悲伤伤、戚戚惨惨地叫了一声:“婶……”

“还哭啥?我早看出你不同,要体谅她们的小肚鸡肠。为调和各房我没少操心思。”

听着听着,六房的对在家里发生的还心有余悸,才知道有多不理智,不由得强烈地要为七房的开脱,道:“婶,七房的没那样做,我只是和她拌了几句嘴,我就是起晚了怕你责怪。”

“这事你不要说了!她敢跟你拌嘴的时候鱼都会跳出水里唱歌了。她的底细我清楚,那次她和阉刀刘差点没合起来对付我,她不治是不行了。”

六房的经这一挑拨,又担心他俩鬼混在一起,说不定现在就滚在后山那个茅荛坑里呢?几步追上去,又提出不愿去县上了。李无香承诺不把她关在楼上了,告诉她去县上玩几天,若她肯动脑子,准不定让她打理布庄呢?

可六房的还是提不起心情,知道她变幻无常,用时口蜜面慈,甩时心狠手辣,才就为在家里的责骂蜕变了一次;现在就瞧不出她的笑是善是佯,准不定像各房的说的会把自己卖了呢?可不,小枝还是她女儿呢!如此一思,又磨磨蹭蹭落后面了。

李无香笑意盎然,又回过头来道:“你走不动了,要我背你吗?”

这出格、矫揉的关心让六房的更不安了,加快了脚步,又向她打听去县上干卿何事?又说:“你知道我笨,钱都算不过来。有次拾到一块袁大头硬给了四房的……”

李无香神密一笑,告诉她能顶大用,去给布庄出力记功,让她在潘家露露脸的。六房的怕涉小枝之后尘,隐约看出这趟去县上的命运,每一步都迈得沉重、艰难、不甘,好像县上就是自己的刑场。而李无香一个劲地催,像阎王派来的催命鬼。

不是有这么句“心在颤动或许是自我搅扰”的话吗?在县上李无香既没有把她禁闭了起来,也没有对她施威,而是一连几天带她去县上逛,有时买些东西给她,带她去看大户人家的住处,给她讲大户人家的生活习性、日常礼议。可六房的还是不知道她的用意,还是觉得她的东西烫手。

这天,她们撑着伞走在县上的大街上,引来许多人投来目光。李无香臃肿的身体也裹上了旗袍,脸上抹了厚厚一层胭脂,举手抬足仿高雅中怎么看都显得有一轻浮,像一个老鸨子。六房的高挑身材穿上旗袍与她形成鲜明的对比,凸凹有致,线条曲折细腻;脚下是高跟皮鞋,戴上一串长长耳坠,手上、脖上也金光闪闪;举动轻拂,大方得体……咋一看,就是一位富家少奶奶。她们的差异不在衣着,不在内在涵养,而是青春动律,也就是说李无香穿得太哨了,不合时宜,反而与她这个年纪不匹配。

她俩来到一大户人家门口。李无香对她耳语了一通后,站在一棵大槐树后。只见六房的扭着柔软的腰肢,款款走上去,对着大户人家刚出来的一位太太,两掌交合放在右腰间,双膝深深一躬道:“请问这太太,去‘梅林布庄’怎么走哇?”

富家太太三十来岁,见对方艳丽四射,香气扑鼻,说话很侉、细腻婉转;自有富家太太的气质和修养,同样一欠身,道:“哦!这小姐,对不起,我不知道在哪里。”

“欸!”六房的俏眉一蹙,轻轻、忧怨地叹了一声,又道:“谢谢你了。”

富家太太又受她回礼,多有过意不去,还了礼后,又问她为何唉声叹气,看能不能为她排忧解愁?六房的轻柔道:“我是从省城来的,听朋友说梅林布庄从上海进了一批高级绸缎,我也想去购买,可惜不知道路径,七绕八拐也没找到。”

“是吗?怎么这梅林布庄一点也不耳熟哇?”

“哟,这太太,你还不知道梅林布庄呀!这可是全国有名的连锁店,总部设在北平,我有许多国内外的朋友是它的常客。省城也开了几间,可各有各的特色,我就是听朋友说这县城新开的分店很特别,所以决定来看看。”

“是吗?我正好出来逛逛,不妨去梅林布庄看看。”

六房的双掌一摊,“可我找了好久,下午就要和先生回省城了。”

“县城就这么大,就是在不起眼的地方也找得到哇!”她牵起了六房的如脂玉手,道:“你从省城来对这里一定很陌生吧?”

“说专程来吧,又只有一点点琐事。欸!像我们这样官场男人的女人有多难!应酬太多,不跟来嘛又放心不下……可不,那天瞅着别的女人穿那绸缎好看,我要不买几块,准把他的魂给勾走了。”

“可不,做女人难!我那位不是一个样,说瞧衣服其实就是瞧脸蛋身材。”

“可不是?男人不怕你钱,就怕你守着钱还叨个没完。”

“对,我是想开了,要得他心痛看在不在意我们做女人的?”

六房的有意把她往梅林布庄带去。不久,富家太太就惊喜地发现了,忙招呼她进去逛逛。许久之后,她们才从布庄出来,富家太太手里自然多了几块料子了。现在知道六房的顶多大用处了吧?对了,她就是布庄的托。这是李无香想出来让布庄火起来的片面,这充分体现了她的才能了。

由此,梅林布庄的生意一一天天火热了起来,许多富家太太、小姐慕名而来。知道梅林布庄吗?如果你摇头的话,她们心里准笑你是小户人家的土媳妇。潘家布庄在短短两月里,不但在县上站住了脚,而且名声大噪,大有压其它布庄之势。六房的在县上呆了一阵,就回山里了。如果李无香总让她在县上拉顾客,总有穿帮的那一天,那布庄还开不开了?李无香当然不想因小失大。至于为何选择她?最主要的是自家人好演戏呀!在布庄每况愈下时,李无香会不会叫她去故技重演还难说了。可有一句老话:人算不如天算!终时才知道这招对布庄的前程来说这是一败笔,李无香得到的比失去的是微不足道的。

看着日渐人旺的梅林布庄,沈之豹让小枝跟着钱太仓,真感到为潘家做了件好事,更感到钱潘两头都无缝可觅了。可他憋得双眼越来越猩红了,总是徘徊在布庄周围,恨不得施一把火把它化为灰烬、夷为废墟。

一天,李无香看见了他,笑道:“哟,这不是沈三爷吗?多日不见更显富态了。进来扯几尺布给相好的……知恩图报人之常情吗?就以往三爷对潘家的另眼相待,我打你八折……”

沈之豹直视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她仍嘲笑道:“三爷,咋走了?买不起呀?那我送几块下脚料给你缝几条裤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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