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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家大掌柜的几个娇小姐,和林家的刚刚娶进门的媳妇哈哈笑着,他们看到孙家的半哑巴孙同,呜呜啦啦笑着,手扶着他弟弟小哑巴孙二,各自手中提着一根扎着一圈圈的螺旋白纸的秫秸丧棍。
这是刚刚死了人家的一户姓王的人家的丧棍,从马家河防潮大坝斜坡上一路跑过来,二人举着枪一样,挺着胸脯,嘴里突突突的响。然后,飞起一脚,踢飞了一个死蛤蟆,动作十分潇洒和漂亮,临门一射的足球守门员,那只蛤蟆飞向了远处的高粱地。
哑巴,你娘的,放下,这不吉利。
你娘还没死,哑巴,呜呜啦啦,回应着几个漂亮女人。
张楚是亲眼看到父亲被日本鬼子的刺刀挑了的,一同被挑的还有自家的牛,
日本鬼子将张百万从地上拖起来,让他站着。
日本鬼子将刺刀插入父亲张百万的胸口,用力一拧,父亲像秫秸一样跌倒在地,然后,闭眼身亡。
张楚被迷糊爷爷瘦弱的双手捂住嘴巴,按着头。迷糊爷爷这个像落魄的老神仙一样的人,这个曾经走南闯北的见过大世面的人,那会儿脸变成了酱红色的茄子,发出的惊恐之色,让张楚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张楚挣扎了几下,听到了迷糊爷爷扑通扑通的有力的心脏跳动声。
张楚想冲出高粱地,迷糊爷爷的手像结实的藤枝条紧紧缠住他。
你找死啊,我的儿,迷糊爷爷小声嘀咕着,迷糊爷爷使劲按了一下他的脖腔。
日本鬼子的队伍人马不多,约十几个人吧,几个老鬼子骑着高头大马,后面是十几个小鬼子,后面的骡马驮着一口钢精大锅,三四个日本鬼子把牛卸成大块儿,牛皮被剥落,散落在一边,牛皮所在的位置血红一片,小飞机一样的苍蝇立即轰然而出,老鬼子催促把切好了的大肉块装入骡身上的柳条筐里,让骡子驮着,然后进村。
日本人发现了从高粱地冒出的瘦尖头颅,大哑巴和小哑巴头伸出来,不住地朝着这边张望,看到鬼子后快速将头缩进去,不一会儿又伸出来,又缩回去。鬼子的枪法奇准,啪啪两枪,两棵高粱头落地,大哑巴和小哑巴,兔子一样的飞起来,子弹贴着二人的头皮,哑巴风一样消失在了高粱地里。
几个日本鬼子哈哈大笑。
狗娘养的日本人,张楚骂出了一句粗话。
迷糊爷爷冷静的像一根死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