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我没来由的惊呼了一声,在记忆里仔细搜索着这个令人深感不安的称呼,意识到事情或许就要朝着灰暗的方向发展了。
“没错,其实就是毒贩子。”二哥依然平静地说着,但声音却已经变得晦涩沙哑、低沉可怖。
见我许久没言语,二哥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讲道:“在那几年里,我一个月只能见到他几次。偶尔回来,他也只是呆上三五天便走。他不在的夜里,我几乎无法入睡,总是时刻担心他的安危,经常梦到他出事了、死在了一片白的粉堆里,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现实发生的一切远比噩梦还要恐怖……
三年前的一个夜里,酒吧里突然闯进来一伙人,扬言说他弄丢了一大批货,人已不知所踪,非要我把他交出来。我又哪里知道他的去向,更无法交人,于是双方发生了冲突,事后我被对方掳走,他的妹妹也死在了酒吧里。”
“你说的他是?!他是?!……”我几乎已经激动到要将那个人的名字脱口而出,但二哥却依然平静的可怕,只是冷幽幽地对我点了点头。
“……我被对方带回去整整折磨了两个星期,两个星期后,他才带人把我救了出来,直到那时我们才得知,对方其实人手总共也只不过只有几个人而已,而且都是被雇佣的,幕后的老板根本无从得知。
事后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我调养了大半年才重新站起来,但由于受伤严重已经不能再做女人了。而他也受到了妹妹惨死、兄弟离去的多重打击,终于悔悟,发誓再也不碰毒品了。之后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重新生活。但是早已经一无所有的我根本无处可去,只能选择留在他身边。但深受妹妹殒命打击的他却说什么也不肯让我留下,甚至开始变相的赶我走,打骂我、侮辱我,但是我依旧选择留下,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还剩下些什么了。”
二哥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来,而我更不知何时已经又一次泪流满面,无言以对。
“唉,反正时间久了,他见赶不走我也就默认了我的存在,不过却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他没办法保护我,我如果留下,必须自己保护自己!我同意了。随后的日子又回到那些刀光剑影中,因为他已不再碰毒品,所以很多生意和利益被重新瓜分,我们几乎每天都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而经过重重厮杀的我总算和他站到了最后,并有了自己的地盘和生意。
呵呵,其实按道理讲,现在的我应该很开心,可是当我每每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那已经变得不男不女的身体时,我就有种说不出的恨,但我又该恨谁呢?恨那些折磨我的人还是恨他?或许我最该恨的人就是我自己。所以,我才劝你理性些,很多事情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在那些社会大哥的光鲜靓丽的背后,往往隐藏着更多阴暗和恐怖,而他们之所以在你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子面前描绘出一个美好的蓝图,无非不是为了利用你们。小钟如此,我也如此,而你心中的兄弟小周,也是一样的。”二哥缓缓地讲完了自己当年的全部经历,将睡衣阖好的她从窗前走到我身边,最后说了一句:“你,还有的选;而我,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了。回去吧,放心,小周当年对我有恩,如今他有难,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我会拼尽全力去救他,但结果如何,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许久后,我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但却在接下来的一秒后执拗地仰起了脸,用一副坚毅的目光盯盯地望着二哥说:“我相信你会去救老周,但我仍不会离开。”
“哦?!”二哥发出了一声惊叹,不解地望了我许久,最后只能静静地等待我的答复。
“你向我讲述了这些触动人心的经历,并劝解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真的很感谢你。但我之所以不离开,是因为我们的情感本就不同。起初你为了报答柴哥的恩情,才选择跟随他,陪他吃苦、陪他患难、陪他一路走下来,即便他后来选择了走上了一条你无法认同的道路,也不离不弃的陪在他身边,纵使身遭炼狱之苦仍留在他的左右,归根结底是因为——你对他的爱;而我和老周则不同,我们只是在人海中不期而遇,没有惊心动魄的经历,没有纠葛不清的情怀,老周甚至在一开始便一直回避他的以往,只想做一名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但或许是他命里那与生俱来的不羁,注定了他用争斗的方式帮我们解决问题,而这恰巧与向往叛逆的我们一拍即合,所以我们才走在了一起。
虽然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里,我们一起经历了许多之前从未想像过的事,有过并肩对敌的激战、也有过舍生取义的别离,甚至有过因误会而产生的分歧,有过被残酷的事实击打到遍体鳞伤几近彷徨,但我们最终仍选择站在一起。时至今日,我仍不怨老周,不仅仅因为这是我们自己选择的道路,更多的是因为他让我们每个人都能一直坚定不移的相信他,让我们每个人一听到他遭遇危险时便毫无顾忌的伸出援助之手!之前我也一直在寻找答案,直到刚刚听过你的经历后,我才终于明白——那是一种在生活中凝聚下的点点滴滴,一种在逆境中钢筋铁骨的相携,一种即便只是萍水相逢、毫无血缘,哪怕只有仅有一幕的浓烈情义!而正是这种情义,可以让我们每个人,奋不顾身;让我们每个人持续坚毅。或许我有朝一日我能释怀这种浓烈的情感,但那一幕幕却会一直铭刻在我心底的某个角落,每当我不自觉地想起,便会瞬间记忆犹新,而这种情感,便是所谓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