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娜犹豫了，她犹豫着应该坦白一些对朱莉娅说，还是应该委婉一些。

朱莉娅又说道：“蒂娜，我知道你很聪明，关于这些事，我想你不会不明白。”

蒂娜又迟疑了一下，然后决定选择前者：“我知道，你一直很怀疑我。”

“或许这个‘很’字用的不大好。”

“邦妮，她怎么了？”

“跟你一样，心事重重，回到房间到头就睡。”

邦妮在烦恼什么呢？蒂娜突然想到。感觉好像跟她喃喃自语的行为有关系。

“是你想到了她这个样子是因为我吧？”

“不，是我看到了。”

蒂娜的心猛然抽紧了。她又失去了一个本就少得可怜的辩解的机会。先入为主，她知道第一印象有多么重要。

“也就是说，这加深了你的怀疑。”

“应该说是加深了我的疑惑。”朱莉娅讪笑了一声，然后微微往前挪了一小步，蒂娜可以依稀看清她的脸的轮廓了。

“说真的，蒂娜，你看上去不是很像让人琢磨不透的人，但你又确实叫人那么琢磨不透。我已经暗中观察你好多次了，可越是这样，越是觉得扑朔迷离……你的性格和你的身份十分相配又偏差太多……”

蒂娜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相信朱莉娅的最后一句话。

“我不明白邦妮为什么那么相信你，我也做不到她那样。每当看见你，就觉得你像一把锁，我竭力想打开，却办不到，因为我总找不到钥匙……”

“邦妮现在或许也和你一样迷惑……”蒂娜赶紧想把这句话咽下去，可是又迟了，前半句话已经准确无误地吐了出来。

她真想扇自己两巴掌，不晓得自己今天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多不该说的话。

但朱莉娅什么也没说，这样僵持了十几秒，蒂娜赶紧出来打破沉默：“那么，你今天晚上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我是来寻找一个什么答案的，一些很奇怪的答案。”

“该讲过的故事我也讲过了，现在的事情你也观察过了，我只能跟你说，请相信我，我没有什么别的居心。”

那如果我相信你，我将会怎么样？朱莉娅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问号。不知怎么，她居然把它说出来了！

“我不到该怎么跟你说。允许我冒犯您一次——我时候，我觉得您有些可笑。我只是一个生命正在倒计时的死刑犯，我实在想不出相信我别无居心有什么危险。”

“或许是我表述不大正确，你还没懂我的意思；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一些什么事——不过现在我马上得走了，只能再会了。”

“再会。”目送着朱莉娅快步离开，蒂娜的心忽地轻松下来。事情似乎不那么棘手，朱莉娅的前来就是个天大的好机会。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抓住了它，但现在，她只需要考虑怎样将消息传出去，传给帕梅拉。

但是，蒂娜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朱莉娅事实上并没有什么急事，只是她实在感到心乱如麻，有点儿快要窒息的感觉。谈话快结束时她惊讶地发现后背竟然出汗了。在这么凉爽的天气里，她感到难以置信。

她在楼梯口停了停，然后决定去看看邦妮。

邦妮还是跟原来一样躺在床上，没有变动，就是呼吸声平稳多了。与对待蒂娜不同，尽管此时朱莉娅很想把邦妮叫起来，但她还是不愿意吵醒邦妮。

但邦妮也和蒂娜不同，像是受到什么感应似的，邦妮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毫无征兆，把朱莉娅吓了一大跳。

“我吓到你了吗？抱歉，朱莉娅。我只是，只是，想和你谈谈。”邦妮揉着松惺的睡眼，小声地说道。

“我也是。”朱莉娅飞快地坐到床边。但是，激动过后，她却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尽管来时顶着一肚子的问题。

“呃，”邦妮感到有些尴尬，“我先说吗？”

“嗯，你先说吧。”朱莉娅说，邦妮想的事情，应该也和自己差不多。

“那行。朱莉娅，说实话，我实在从蒂娜身上看不出任何海盗的痕迹。”

“除了她的狡黠。”

“可是，蒂娜她越是狡黠，我就越觉得她和海盗没有什么关系。还有——”邦妮讲到‘还有’时，明显很激动，但她又突然止住不说了，使得张脸痉挛得可怕。

朱莉娅马上上意识到有事情：“邦妮，还有什么事？还有事情千万不能瞒着不说啊！”

邦妮把头扭到了一边，把痉挛的表情遮了起来。朱莉娅更加坚定了想法，大声说道：“还有什么，到底？”

邦妮把头埋得更深了。

朱莉娅马上换了一种口气，温柔地问：“说吧，反正总是要说的。我会帮助你。”

邦妮把头微微抬起来了一点点，那一瞬间，她的目光恰好与朱莉娅的目光直视；也是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变了一下，像是改变了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