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按低葫芦起了瓢,今天跑一个明天跑一个,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一次出门连上官都丢了两个,虽说他们武人不信鬼神,可这也太邪门了些。
若是不出点力把这个最有希望高升的陈小哥拱到高一点的位置,以后谁还敢提携他张虎?
夜深人静,空气冷的像一块凝固的巨大的冰,风从各个方向吹来,大块的雪砸在身上,举步维艰。
陈迅用兜帽尽量紧一点地裹住了口鼻。如若不这样做,每呼吸一次,都像是被冰锥从鼻腔一直刺到肺腑里,透心凉。
集市散去的小城,四处黑洞洞的,只有城门口依旧是灯火通明。好在塔儿河卫实在是个小城,陈迅和张虎深一脚浅一脚终于走到了城门口。
“什么人?”问话的正是那方才出了丑的李大鼻子,他已经没了刚才都威风,这时正恹恹地靠在城门口,连值房都没得去。
不错,刚才他已经从小队长降为普通巡逻兵了,若不是他平时人缘还好,有人替他求情,怕是还要挨上几板子。
“锦衣卫出城办案,速速开门!”张虎低声喝道。
…………今天是怎么回事,好像来的都是了不得的人?李大鼻子揉了揉眼睛——面前站着两个人连马都没有,畏畏缩缩裹在臃肿的袍里,怎么看都不像威风八面的锦衣卫大爷啊。
不过经过了刚才那一遭,李大鼻子倒是谨慎了许多。
“二位官爷稍等,容小的去通报。”他拱了拱手。
今日有军情,又有大人物在城内,值房里当值的头目也打起了精神,并没有早早就会周公。
他听完了李大鼻子描述,心里也是不以为意。说起锦衣卫,他见的也是多了。塔儿河卫这种地方,山高皇帝远,也没什么配得起进诏狱的大官。
边城的锦衣卫和京城不同,多半是潜伏打探军情的密探,断不会这样在城门口大大咧咧地自称锦衣卫办案。
不过城里明面上常驻的那几位锦衣卫他也是见过的,到底是俸禄高,这几位哪个没有高头大马,至于在这大雪天这么抖抖索索自己步行来城门?
——这可真是冤枉陈迅和张虎了,其实马当然说有的,但他俩实在没有在冰雪混合的路面上纵马的技术啊!
小头目将陈迅和张虎的腰牌还给了他们,腰牌倒是真的没错。
面前二人一个细皮嫩肉的像个公子哥,一个倒像个大混混。可这公子哥连在飞鱼服外面罩件貂貂钱都没有,可见也是个落魄潦倒的。
“敢问几位大人可以办案的文书?”那头目眯起了眼睛掩盖了眼中的不以为然,打着哈哈问道。
“你几时听过密探办案要什么文书?”张虎反问。
“那倒没有听过,不过——”小头目阅人无数,听口音看外形早就看出了这两人就算真的是锦衣卫,也多半是京城那种抄家的狗腿子罢了。
今夜有敌情,可不容得他们在城门口撒野。
“不过,我在这城里这么多年,可没见过一个密探,大剌剌站在城门口说自己说密探的。”小头目似笑非笑。
陈迅的脸刷的红了。
“得罪了,二位还是请回吧。”小头目做了个请的手势,随着手势扬起,他身后守城的军士齐齐将手里的长枪倾斜,顶上白雪抖落,枪尖雪亮,红缨森然。
张虎嘴里一句脏话立刻被吓回去了。
……
“要不,咱们就说,找到了那个犯妇,已经就地格杀了?”回去的半路上,张虎灵光一闪对陈迅说。
“那,那也只能如此了。”陈迅顺水推舟:“等周豹醒了,你就这样告诉他吧。”
还真是贴心啊!陈迅早就想这样说了,只是觉得实在太怂不好意思说出来。
张虎还真是个妙人。
什么时候才能像一个真正的锦衣卫那样威风八面呐!陈迅踢了踢脚下松软的新雪,毫不意外地被下面冻实了的雪滑了个大马趴。
今天真是,丢人又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