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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玉山的身上的被褥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雪。
他们的马车并不好,连炭盆也欠奉一个,风还不停的将帘子吹开。
前两天雪大的时候,雪块能劈头盖脸将帘子砸开,倒像有人故意砸进来一样。
周豹将被褥紧紧从头上裹到腿部,也来不及去管躺在大车上的闵玉山。
他冻得浑身哆嗦,一边看着前方从马车上款款而下的梅家女眷们,气的眼睛里能喷出火。
他用手肘捣了一下张虎:“我说,这吉王府是怎么个意思?把一群逃犯当成上宾,倒把咱们当贼囚了。你看她们坐的马车,再看看咱们坐的?能比吗?!”
一边又大惊小怪的低声喊着:“我的哥!我没看错吧,她们手里还抱着手炉?”
陈迅冻得鼻子都不透气了,瓮声瓮气的说道:“周大哥,你可小点声。梅家有神医,对吉王府有用。咱哥们几个可不会治病,我看吉王府对我们不错,不信你看看那帮衙役们是什么情况?而且,人家吉王府的侍卫也没坐车啊。”
这倒是真的,吉王府的卫队骑的是马,这么大的风雪,半分也没有受到影响,走的十分肃整。
对比之下,那帮衙役可以说是不堪入目了。
简直是东倒西歪。
刚开始还有人大呼小叫,从马上跌下来,挨了侍卫几刀柄后,再无一个人敢多话,只管抱紧了马脖子,大呼小叫声也听不见了,皆因为一张嘴就灌了一肚子风,十分爽快。
张虎看陈迅这么说了,给周豹打了个眼色。
闵百户眼见是不行了,回去之后陈迅必然会升职,不如先跟陈迅打好关系,日后好歹也有今日共同吃苦的这份香火情在。
周豹迅速理解了张虎的眼色,忙哈哈一笑说道:“也是,还是迅哥儿你有见识。”
前方已经有侍卫走来让他们下车了。
张虎和周豹从车上溜下来,脚冻得麻木无比,猛地一踩地面,仿佛有无数根针扎了下来,二人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侍卫端着一张脸看着他俩。
张虎和周豹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实在是他二人冻的很了,而将被褥刚刚从身上揭下来,体温突然流失,还没来得及习惯这寒风入骨的天气,只能哆嗦着讪讪笑道:
“这位大人真是......真是龙马精神......”
侍卫挺直了腰看着他俩,又看了看同样冻的哆嗦的陈迅,咧开嘴笑了一下,说道:
“越往北越冷,几位大人都是南方人,没有来过北边,也难怪受不了这寒冷。黑水格斯比这儿还要再冷些,我们是习惯了。”
他们三人听着心里熨贴了一些。
这才有心情将车上的闵百户抬下来,在侍卫的指挥下,慢慢走到别院里。
陈迅在旁边跟着,看到闵百户的脸色铁青,倒吓了一跳,忙伸手去试他的呼吸,见还有微弱的呼吸,方才放心了一些。
只有闵百户自己知道,他现在受着什么样的苦楚。
他的嗓子之前被烫坏后,一直没好,一张嘴说话,就发出奇怪的“呼、呼”声,好像破了的风箱。
旁人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能从动作上偶尔猜对一次半次。
他失禁了,但是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张虎周豹从来没发现过,当然也没有猜对过。
他身下冰冰凉凉的一片,加上每天没断掉的一碗药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