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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
杨乐天操作几下突然出声,指着网页上整整三页正面宣传内容,无法相信道,“智慧教育,一个六年前成规模的教育机构,法人是孔胜天,这个名字是假的,孔老师在海城一高就职期间,原名刘下田。”
“这个智慧教育在云海乃至全国都有极高的影响力,六年内培养93人考入985及211大学,还有一名全国高考状元。”
“还有有很多外省家长慕名而来,利用寒暑假的机会,重金聘请私教。”
我内心颇为复杂,毫无疑问,这是极为优秀的教育机构,可对于犯罪,任何人都不能豁免,“走,去看看这个人是怎么胜天的。”
低调出行,我们到了智慧教育门前,智慧教育门口的标语触目惊心,让我的内心泛起一丝波澜。
窃国者侯,传道者师。
这不是个人私欲,而是对制度的不满,我心里下意识提醒自己是一名刑警,在犯罪面前,不可有半分怜悯之心。
真的很早,油条包子还是新出炉的,可孔老师在这么早的时间出现了。
他像一个老仆人,夹着黑色公文包,笑吟吟的跟左邻右舍打招呼,举手投足带着校领导的仪态。
沈健眼神询问,我摇头拒绝了,“已经跑不了,看看。”
孔老师开了智慧教育的门,进去拿了一块抹布,反复擦着门口的金色方形的广告牌,那上面镌刻着一行文字,全国优秀教育机构。
扫地,擦玻璃,孔老师像是不觉得累,一寸寸的清理着智慧机构的门面。
“走吧。”我深出一口气,不敢在看下去。
我们追进智慧教育,孔老师佝偻着身子,用破旧的草秆扫把在扫地。
“你好。”
“哟,这么早……”孔老师毫无警惕,回头看到我和沈健,眉头皱了一下,一瞬释然了。
他没有任何慌张,仿佛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指了下楼上,“让我,把这屋子打扫一下?这是学习的地方,脏不得……”
“你特么……”沈健炸了,指着孔老师就要骂。
我拦住了沈健,在墙角拿过一条拖布,漫不经心道,“那您快点,您扫,我拖。”
沈健听我用上了敬语,拽了我一下?
王月是心理专家,有和我一样大的触动,她眸中藏着说不清的复杂,沉默着拎起扫把走上了二楼。
孔老师咯咯的笑,一人扮二角儿唱了一曲沙家浜智斗,字正腔圆,情绪饱满。
我听着听着接茬唱了一句,“我佩服你沉着机灵有胆量,竟敢在鬼子面前耍枪。”
“哟?”
孔老师停了声,斜眼看我道,“难得,京剧能唱出这个味儿的年轻人,不多了,可惜,你唱不了智斗,没适合你的角儿。”
“我也不够格阿庆嫂,但鬼子这个词儿我喜欢,来。”孔老师说着话,给扫把放在墙头,从柜子上抽出一本书。
“一本儿好书,鄙人研究六年勉强注解,你能不能帮我出了?”
我的心堵的像闷死的炉子,火憋在深处就是生不起来,不愿在多说话,接过了菜根谭,我转身扫了眼沈健,“派人来给这儿打扫了,收队。”
孔老师大笑三声,谦和的声音道,“鄙人叩谢。”
我没有给孔老师带手铐,沉默了一路,攥着菜根谭的手尽是汗。
回警局,进了审讯室之前,王月拽住了我,问,“这个人真的是罪犯么,我看的见,三尺讲台就是他的梦想,为什么……”
“别问我。”我比王月看见的更多,心情更复杂。
进了审讯室,孔老师的开场很奇特,“能给我个笔纸么,只有腹稿,我怕逻辑不清晰,先捋捋。”
王月给自己记录的本子送了上去,双手送上去。
“谢谢。”
孔老师谦和一笑,用左手娴熟的在本上书写着什么。
“右手沾了罪孽,不配拿笔,好了。”
孔老师不知是为自己辩解,还是为我解惑,随口回应了一句。
片刻,他掸了下本子,声音平静道,“先说动机,当代教育变了味道,学生的目的也变了味道。”
“老师不是一个职业,是传道授业的使者,踏上三尺讲台就没有权利只有义务,没有这点觉悟,当什么老师?”
“强调福利权利,说辛苦说累!收红包私下开补习班,居然还有畜生按红包大小给学生安排座位。”
“他们是人么,他们给学生树立了一个什么样的模范?”
孔老师拍桌子瞪眼,情绪愤慨,他吐沫星子纷飞,成了这个审讯室唯一一位,发出正义之声的犯罪分子。
“老师是榜样,他们腐、物质没有奉献精神,那他们教出来的学生会是什么样子!”
“学生学会了钱办事,三块钱雇人写作业,一百块钱包月!”
“大学又怎么样,那是培养国之栋梁的地方,可现在的大学生有几个是带着为国为民的心求学的,他们是为了钱,为了一份儿高薪工作!”
“这样的人当了官儿,经了商会怎么样,私心重于公!”
“扭曲的社会价值观形成,身为师者没有起到拨乱反正的作用,反而滋生助长这种不正之风,你们认为,这个罪名应该判给谁,怎么判?”
这不是一个刑警的责任,坐在这个审讯室,我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