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姬珩,他就那样正襟危坐在软垫上,身形颀长,面色无波,眼眸也不抬一下,似乎完全不知道她来了一般。
好得很,这凡夫,居然给她摆起架子来了!
弗离眉头一皱,再次轻咳一声,掏出两枚朱蔻香丸很是随意敷衍地扔进了香龛里,板着脸对姬珩道,“我说,你还要不要我来添香了。”
姬珩似是充耳不闻一般,自顾自地又饮了口杯中的茶水,垂下的眸睫泼墨似的,在他白皙清绝的面容上投下一片阴影,一个眼神也不曾给过她。
弗离有些又气又笑地,上前几步就是夺过他手里的茶杯,背到身后去,凑近去端详起他那张绝世面容来,暗自嘀咕,“你不会是哑巴了罢?”
那小巧的朱唇一张一合,隐约吐露出几丝迷醉的酒气,混着她身上的异香,幽幽传入姬珩的鼻尖。
他似有所感一般,沉黑的眼眸微微一动,对上她那双纯净又清澈的明眸。
弗离一怔,只觉得自己完全被包裹在一大片茫茫白雪中,身至荒野,手脚冰凉,有点点飘扬的飞雪清冷地落在她身上。
“你……”
“听说你去找厉骨寒了?”她刚开口,就仓促地被他打断。
低醇悦耳的声音带着他一贯清清冷冷的语调,还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喑哑深沉之意。弗离本能性地往后一缩,想避开他那呼吸间有些灼热的气息,却被他一把抓住纤细的胳膊。
“你还在那吃酒了?”姬珩眼眸一眯,凑近她浅浅地嗅了一下,清冽的眸光变得有些沉暗幽冷。
弗离艰难地避开他的目光,板着脸不悦地驳道,“我道是你在生气甚么,原来是找人打听了我的行踪!”
她甩了几下胳膊,姬珩终究是不忍心用力的,任由她挣脱了几下就挣脱开,然后看着她往一旁的软垫一坐,面色冷冰冰地道,“我找他叙叙旧罢了,又不会耽误给你添香看身体的事情,你这般紧张作甚。”
“……”姬珩闻言,一动不动地坐着,僵硬的手默默地缩了回来,只睁着一双狭长深邃的凤眸盯着她。
那时他正料理玄冥事务,突然觉着疲乏不堪,眉心胀痛,胸口又有些压抑,似乎喘不过气来。
派了小太监去弗离房间传话,谁知道那小太监回来便是回了一句,“姑娘不在房中。”
不在房中?
她去哪了呢。
他那时只觉很是疲累,挥了挥手让小太监退下去,想着自己随便忍忍便就过去了,左右这么多年不都是这般过来的么。
只不过歆儿进来斟茶的时候,顺口便说了句,“奴婢似乎听宫人说,仙童姑娘往太皞太子那边去了。二人并肩走着,很是亲密呢。”
并肩,很是亲密?
姬珩闻言,当时只觉得胸口闷痛,很是难受,看向那小太监,见他求证一番后,果然就朝自己点了点头,顿时更是心生不悦,甚至有了几分怒意。
他甚至会毫无理智地想道,自己这般身子不适,她居然还和他人亲密并肩而行,相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