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厉猺察言观色的能力,还真当是登峰造极了。
等了一会,厉骨寒才缓缓地推门进来,一步步地朝弗离走去。
他换了身浅藕色的精绣常服,腰配双环九璩玉佩,玉冠束着三千青丝,衬得本是凌厉嗜血的面容多了几分柔和之意。
厉猺厉谒齐齐抱拳,朝厉骨寒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主上。”方才退回一边。
只不过厉谒眼看着那姑娘就那般安然若素的模样坐在一边,半分行礼的意思都没有,便有些急了想开口呵斥,却被厉猺眼疾手快地摁住。
厉谒便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弗离淡然地朝自家主上颔了颔首,而主上也是不见怒容地顺着她,很是随和地坐在了她身边。
厉猺给了厉谒一个眼神,才嬉笑着又倚到了一边,懒洋洋地抱着剑阖上了眼珠子。
弗离见厉骨寒坐定,便暗自打开了白鳞玉盒的一丝缝隙,让金凤眼感受一下厉骨寒身上的气息。
“听说你……如今成为了玄冥的仙童?”厉骨寒一边倒着醪老坛,一边开口问道。
“只是师父的仙童罢了,何来玄冥一说。”弗离很是紧张地盯着他倒酒的动作,继而看到盛酒的容器是个极其小巧的银杯后,才数了一口气,只不过面上仍是要推脱着,“我饮不得酒,你自个吃便是。”
“不过是这般小的杯子罢了,半口都没有的,”厉骨寒很是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又比划了一下他手中银杯的大小,自顾自地继续倒起酒来,“那你们何故留在玄冥那个经年寒冷的北境之地,来本宫的太皞岂不是更好。”
弗离强压着金凤眼有些冲动的气息,知晓它正在一点点吸收着厉骨寒身上的贵气,面上只是满不在乎地道,“我与师父周游天下,师父说与玄冥有几分缘分,故而才留在了那里罢了。”
“……”厉骨寒闻言,抬眸看了一眼弗离,桃花眸里的波光有几分深意,“你若是不跟着你师父,又当如何?”
“我受教于师父座下,怎能不跟着他?”弗离很是不解地看了眼厉骨寒,眼眸微眯,白玉似的脸庞带着纯真的神色,看得厉骨寒有些赧色起来。
他素来行事不羁轻佻,话语调笑,只不过最近在她面前……怎的愈发拘谨起来了呢。
他轻咳一声,别过眸光,只消低眸捏了一杯酒水,示意弗离也尝尝。
弗离连连拒绝,怕是觉着这酒水终归不是一个好东西,缩着脖子蹙眉看着厉骨寒。
厉骨寒眯了眯那双多情潋滟的眸子,觉得她这副模样有些好笑,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轻佻的声音喑喑哑哑的,“你莫怕,这酒一杯不醉人,只是这风味极佳,若是不尝终究是极其可惜的。”
“不。”弗离抿着唇瓣瞪了他一眼,摇头说道。
厉骨寒见她愈发往后缩,本就玲珑有致的身形随着她的动作,愈发显得柔弱无骨了起来,鼻尖还有着似有似无的芍药异香,幽邃奇绝得入骨。
他的喉结忽而有些干涩地动了动,眯着的眼眸带了几分说不清的暗色,定定地看着她,薄唇微启,低哑的声线似乎是磨在砂纸上一般,“怎么,你怕喝醉了,本宫会对你行不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