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若,去将我房中的那个黑色瓶子取来。”梨末一边做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吩咐道,听了梨末的命令,黛若立刻出门,只霎时间便将黑色瓶子取来,在马弦思的头顶和肩膀两处分别燃起一盏烛火,梨末打开瓶子,只见那瓶子里一条血红色的虫子钻了出来,沿着马弦思的鼻腔钻了进去,雪亦初倒是并不觉得奇怪,司马陌仟着实吓了一跳,想要阻止,但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够救活马弦思,只能相信眼前这个人。
梨末取来一根银针,在马弦思的人中一扎,又令人取了一个小碗,一股股黑色的血液顺着其人中不断流出,直到半晌后,马弦思那如白纸一般的脸色似乎逐渐有了一点点人色,那小虫也再次沿着马弦思的鼻腔爬了出来,被梨末收进了瓶子里。做完这一切,梨末又将一颗药丸塞到了马弦思的嘴里,对司马陌仟说道:“我已然尽力了,能不能活下去便是瞧她的命数了,若是能够顺利醒来,那么便算是活过来了。”司马陌仟望着梨末,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梨末摇了摇头,有些精疲力竭,“为什么人总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雪亦初听着她的感慨,望着那依旧躺在床上的马弦思和始终抓着她的手说着忏悔的话的司马陌仟,却不由的想到了那个为他放弃了双眸的女子,若是她知晓她的父亲被自己亲手送上路,她该有多绝望?
那一晚,司马陌仟的琴声久久回荡在将军府的上空,直到第二天清晨,马弦思竟奇迹般地睁开了双眼。她的眼眶中隐隐约约含着泪水,仿佛是在经历了生死之后对恍若隔世的感叹,“原来我一直都是错的。”司马陌仟握着她的手让她的手能感受到自己脸上的温度,“谢谢你视我为知音,赠我七弦琴,只如今我终究能够放下了离开了。”
“傻瓜,你要去哪,日后我们还有长长久久的美满要过,没有你,怎么美满呢?”司马陌仟望着马弦思,马弦思仿佛终是清醒了过来,那一滴滚烫的泪水在心间澎湃。原来这世上没有永久的爱也没有永久的恨,只是太多的执着蒙蔽了双眼与人心,待到回首时才发现我们早已经拥有了太多,却又失去了太多。
自马相余党被清除之后,除马相,其余人等在雪亦初的求情下被判处永久流放,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孟尚。而此刻的雪亦初更是加官进爵,成了上将军,似乎与一向低调的做派大不相同,将军府竟是广发请柬,三日后在将军府设宴款待皇亲贵族,达官显贵,更是大肆修缮府邸,可更奇怪的是这一举动竟还得到了王上的亲自首肯,坊间传言纷纷,说是这王上无子,有意让将军理政,但又有传言说是这场宴会是为将军府大小姐,雪亦初的妹妹而设,如今雪亦初的地位与往日相比较自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而雪亦初的原配夫人孟晚歌娘家谋反,很多人自然想将女儿嫁入将军府,可怎奈雪亦初似乎没有休妻的打算,做个妾那些个心高气傲的贵族小姐又有些不大情愿,但如今凭空冒出了一个妹子,且传闻便是王上亲自将其寻回的,若是能够迎娶这个将军府神秘的大小姐,那么无疑是与雪家甚至皇家都沾上了关系,谁又会不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呢?可这个大小姐仿佛神秘的很,数日来也不曾有人打听到她的行踪更别说是瞧见她的样貌了,人往往便是如此,越是神秘的东西便越是向往,坊间更是将这位大小姐的容貌传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可是谁都知晓这天下之间第一貌美的女子便是和宁公主苏浅落,这个女子可是让两国的王都为之倾倒,甚至为了其不惜兵戈相向,那如今这个女子又会是怎样的呢?
人说唾沫星子能够淹死人,其实这个说法也确实有道理,自从听了这坊间的各色流言以后倒是让梨末很是后悔答应了雪亦初要留在平阳,留在将军府,她也不曾想到这家伙居然给她来了一招先斩后奏,广发请帖,使得这坊间的传闻甚是离谱,什么版本都是有的。好的便是说她天女下凡,坏的那更是数不胜数,有说她是雪老将军的私生女,有嫉妒者更是说她为了攀附将军,故意欺骗雪亦初,其实根本是个奸细。唉,这都是哪里跟哪里,着实好生冤枉,而这雪亦初和萧风绪仿佛像是要看一场好戏似的,不仅不阻止,还将将军府,特别是她居住的梨落小院重新修缮了一番,样子倒是好的,只这压力实在是让梨末承受不住啊,就她这相貌,别说是天女下凡,就连这平阳王城中稍微有几分姿色的小姐都比不上,要是真让人见了,那些酸的话还不接踵而来吗?于是任凭雪亦初如何劝说,梨末始终不肯换上女装,那自然也无法让人找到她的踪迹了。
这日子近了,萧风绪命人特意做了几身衣衫给梨末送了过来,都是素色的,大都以白色为主,但样式却是更外精美的,再配上简单却不失华贵的首饰,看来萧风绪的意思是让她人靠衣装了吧。“小姐,”一旁的黛若想劝她换上这衣服,毕竟如今这府上也只有少数人知晓这神医便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大多只知道这梨落小院里住的便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而黛若作为其贴身丫鬟自然是知晓的,但其仿佛一早便已经知晓似的,并不曾感到十分诧异。梨末突然的一个眼神,便是让黛若收回了到了嘴边的话,却又忍不住开口,“小姐,将军和王上送了好些衣衫,说是让你在后日宴会上穿的,你不试试,若是不合适可怎么好?”
“不试不试,让他们拿下去,告诉萧风绪和雪亦初我是不会去什么宴会的,他们若是再逼我,我立刻离开平阳。”没想到一时间的心软竟成了困局,如今像是被这二人合谋吃定了一般,若是让人都知晓了她便是将军府的小姐,那她还怎么能够轻易离开平阳呢?见她发了脾气,那一众仆人也暗自退了下去,只余下她一人在屋子里生着闷气。
生气归生气,办法还是要想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想来粉球应当是赶来与她汇合的路上了,既然平阳事情已了结,那么也可以无牵无挂的离开了,她偷偷背上包袱,打晕了看守的两个侍卫,打算从梨落小院的一处狗洞里溜了出去。谁知道刚刚探出了脑袋,便瞧见了一双黑色的金丝靴子,抬头一看,这萧风绪正笑眯眯地盯着她瞧。
“笨丫头,钻狗洞啊,你若是想出来,早告诉本王,本王可以大大方方的接了你出来便是,或者你若是同意,直接八抬大轿将你抬入王宫也无妨啊。”这家伙整日里是闲得慌吗?不是说这古代的帝王都很忙吗?梨末没好气地给了他个白眼,却直接被他拎着后领子从狗洞中拽了出来,“陪我去个地方。”本以为是询问,显然她想多了,这是赤裸裸的“绑架”好吗?
他一路拽着她的后衣服领子,这身高差距,仿佛提着个宠物似得,引的一路上的人无不回头张望的,吓得梨末只能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可惜这圆脸太大,这小手怎么能挡得住呢?“你这家伙,若是闲得慌,何不去宫里找你的黄妃,兰妃,绿妃玩耍,实在不行,你找几个大臣围在一起打个麻将也是可以的。”
“丫头,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吃醋吗?”冷不防他悄然凑近,坏笑着盯着梨末,吓得梨末一个激灵直往后退去。
“你少自以为是呢,就是这天下之间的男子都死绝了我都不会为你吃醋的。”仿佛是那一瞬间回眸中眼底的失落,却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他轻轻松开了她的衣领,道:“真是个没良心的丫头,为她做的再多她都瞧不见。”分明是一句埋怨的话,可他的眼神中却透着那般无奈的表情呢?她心虚地有些愧疚,或许她不该是这么说的,但是她不断地暗示,告诉他不要离自己太近,不要喜欢自己,他却总像是若无其事一般,梨末的心痛好似又发作了一般,在隐隐痛着,只是那种令人撕心裂肺却无法表明的疼痛,好像要忘记一个人真的很难很难,忘记一个曾用尽生命去爱过的人怕是要用一生吧,她苦涩地笑笑,跟着他的步伐进了一间陈设有些同茶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