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你？”宋景辰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正在做什么不切实际的梦。

狱卒守卫保护着柳清艳，使她不至于被百姓骚扰到。而她就站在行刑台前，与宋景辰之间隔了一段距离。见宋景辰的表情，柳清艳微微点头：“是我，不是你问我吗？若是你被问斩，我会不会来看你。”

稍微一停顿，柳清艳道：“我来看你了，也算是你过去帮了我几次。”

宋景辰的眼睛一红，挪动着身子就要朝着她过去。手持大刀的刽子手原本是不准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但柳清艳看向那刽子手，道：“看在我的颜面上，如何？”

刽子手认得这一位便是当今的齐王妃，此时正是齐王得势的时候，对于柳清艳自主的请求，他当然不会摇头说不。得罪齐王妃，那当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故而，刽子手很快退下了，宋景辰得以朝着柳清艳靠近过去。

但因为行刑台到底是高出了一段距离，故而宋景辰只能低头看着底下的柳清艳。

但是对于宋景辰而言，只要她来了，在临死之前，能够看她那么一眼，也就已经十分满足了。他这一生没有什么可值得欢欣鼓舞的，一直以来都不过是他在苟延残喘，在拼命地争取。他似乎当真是争取到了什么，但是又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

“槐香，你从前……是不是喜欢过我？”宋景辰看着柳清艳，出声问话。

他的嗓音已经带出了一阵哭腔，颤抖着。

柳清艳皱起眉头，很轻地摇头：“我没有。”或许当初陆槐香当真是喜欢过宋景辰，但是现在面对着他的不是陆槐香，而是柳清艳。

而对于柳清艳而言，宋景辰顶多算是一个追求者，一个狂热的追求者。

“真的没有吗？我……我只是在后悔，”宋景辰道，“我后悔，当初你喜欢我的时候，为何我什么反应都没有，一直等到你彻底离开我了，我才发现，其实对于我来说，那些功名，那些权力都是无关紧要的。一直以来最重要的都是……”

一直以来，最重要的或许都仅仅只是那一段存真的爱恋，但是他却为了那些缥缈不可及的权力，而放弃了原本唾手可得的美好。

过去的宋景辰不懂得，而当他真正懂得之后，却再也追不回来了。

柳清艳摇头，打断了他未尽的话语：“你不是一直以来都认为我对你来说很重要的。如果真的是那样，你一开始就应该对我很好，而不是利用我。我不记得我从前喜欢过你，而若是我真的喜欢过，可你没有在我愿意接受你的时候对我敞开怀抱，在我饱受苦难的时候也没有出现在我的身边，我们两个人之间，就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宋景辰微微一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况且，你的喜欢我承受不起，”柳清艳继续说道，“你的喜欢是绝对强势的，可是对于一个女子而言，不仅仅是我这样的女子，只要是个女子，都不会喜欢你那样的喜欢。”

“我……我的本意只是要保护好你。”宋景辰看着她。

柳清艳微微点头：“或许你一开始当真是想要保护我的吧，但是很多时候，你的保护会让人觉得无所适从。”

深吸了一口气，柳清艳看向宋景辰，道：“原本我也不打算来看你，你对我做过的事情，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但是……你已经快要死了，我好像也一直没有办法狠下心来。”

“那件事情……实在是抱歉。”宋景辰苦涩地看向她。

他的确是觉得抱歉，貌似从他开始对她做那样的事情之后，他就已经开始后悔了。可是她对于他而言又是致命的吸引力，他想要停下，但是做不到。他在碰到她的时候，脑子里就只剩下了占有。

而如今回想起来，宋景辰认为，自己的确是一个混蛋。

沉默了片刻，宋景辰问：“陆司观呢？他会放心让你来见我吗？他不是一直都管你管得很严吗？”

“那不是管我管得很严，而是在保护我，”柳清艳道，“他一直防范你，只因为你对我做过过分的事情。我喜欢他，也正是因为他从来不会在我不愿意的情况下对我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如果……”

柳清艳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下去：“如果有来世，你遇见了一个你很喜欢的女子，你不要再像是对待我一样对待她了。那样的话，你得不到任何的东西。”

宋景辰的喉咙一紧，什么话也都说不出来了。

恰在此时，时辰已到。

刽子手走上前来，见柳清艳还在，颇为为难。柳清艳却对着他微笑道：“没有关系，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

她最后看了宋景辰一眼：“他到底是朝廷重犯，我不会耽搁行刑的。还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