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刚刚那一连串话的时候,我就料到程安易会有异样,只是没想到堂堂七尺男儿瞬间变得如此无助。
程安易是我现今屈指可数的友军,我不想将局面闹得太僵,可出于对团子的保护,我实在不想再让团子靠近他。
可程安易的眼泪却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周围的空气似凝固了般静的可怕。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男人,我,我让我的家人失望了。”半晌,程安易哽咽的开口,打破了这吓死人的宁静。
“我不知道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我无法让我的团子成为你那颗想要赎罪的心里的替代品。”我压抑住了内心的躁动,尽量平静的说道;“如果你需要倾诉与安慰,那我愿意做你的听众。”
我与程安易之间一直是超逾患者与医生的关系,我们可以算得上朋友。不过,不得不承认,我对于墓碑上那两个人太好奇了。
习惯了平时我毫不掩饰的宣泄情绪,程安易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着冷静异常的我,眼神里除了被我唤醒的悲怆,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不等他开口,我继续说:“如果你愿意的话,等我安顿好团子,我来找你。”
程安易并没有答话,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团子的脸,团子开心的冲他啊啊的叫着。我本能的向后一缩,讲团子护在怀里,避开了程安易那充满渴望的手。
团子似乎被我的动作吓到了,忽闪着大眼睛,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
我用手轻轻安抚着团子,深呼一口气,对程安易说:“希望你能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里,暂时,或者永久我无法放心的让你靠近楠楠。”
程安易眉头瞬间簇成了一个疙瘩,那双和团子十分神似的眼睛不舍的望着我怀里的孩子。只见他双唇颤抖着开合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悬在空中空中的手绝望的垂了下去,轻轻的点了点头。
“谢谢你的理解,那么一会儿我会去你办公室找你。”
说罢,转身向自己那间豪华的专属病房走去。
团子在我的怀里咿咿呀呀的表示着不满,而此时的我手已经微微颤抖,大脑飞速的闪过那些零星的画面。
那两座墓碑上的照片像极了我和团子,难怪程安易平时看团子的表情总是流露出慈爱的神色。
那神色和秦淮看团子时一模一样。
而看我呢?那种复杂带着不舍的眼神,分明就是把我当成了他那亡妻的替代品。
这种感觉让我很是不安,渐渐入秋的时节,晚风都透着凄凉,我的后背却被汗水浸湿了衣服。
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成为替代品!绝不!
快步回到房间,一个四仰八叉的男人躺在我的床上,棱角分明的脸,修长的四肢,干净的衬衫,这些都让我觉得安心。
“你怎么还在这?” 我将团子递给秦淮,自己也在旁边躺下。
此刻的我,急需要来自秦淮的温暖。
“我,以后都不想和你分开了。”秦淮埋下头,用仅有的一点胡茬蹭着怀里的团子。
团子被他蹭的笑出了声,两只肉乎乎的小手一个劲儿的推着秦淮的脸反击着。
“我也不想和你们分开!可,你的家人。”
转过头,给了父子两个一人一个甜吻,起身去给团子冲奶粉。
“我们一定要顾及我的家人么?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不行么?如果我一无所有,你会和我在一起么?”秦淮的声音有些颤抖,语气好似哀求。
我笑了笑,摇晃着手中的奶瓶,对他说:“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会和你在一起,只是,你做好准备了么?”
家中长辈、家族企业,以及他最为看中的事业,都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我很清楚自己的男人,看似冷漠,内心似火。
秦淮抬眼看了看我,不在言语,我知道他现在很纠结,也不想打扰。
团子抱着奶瓶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我真的觉得这家伙在我手里瘦了不少,看来要把杰克摇回国内带团子才是了。
将熟睡的团子放回摇篮,找了个借口就溜出了房间,我林默平生最大的优点就是有一颗挖掘真相的心,最大的缺点就是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现在的我迫切的想知道程安易妻与子的秘密。
走进程安易的办公室,浓浓的烟把能见度搞得很低,原本清亮的月光也无法穿透这间烟雾缭绕的屋子。
我快步穿过屋子,打开了窗子,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待浓烟散去,才看到窝在办公桌后大转椅上的程安易。
褪去了白大褂的程安易穿着好看的体恤衫,凌乱的头发与平时有板有眼的医生形象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