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临凝视着她的眼眸,嘴角挂着一抹浅笑,似在考量她所言之真假。
这次何乐真没有撒谎。说来也奇怪,自那日以后,何乐一个人睡就怎么也睡不着。刚接管应府的前两日,事务繁多,常常要忙到后半夜,再加上何乐担心娘有什么事儿,所以那两日她便没有在晚上偷偷跑去宁王府。可偏偏就是那两日,她一个人翻来覆去怎么睡也睡不着,就算累的要死,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倒头就睡。
何乐瞧见他目光中的审视猜度,立刻表示,“是师父把我惯坏了,那师父就要对我负责到底。”
“好。”楚清临揽她入怀,她发间淡淡的皂荚清香萦绕鼻尖,楚清临深深嗅了嗅,一身疲惫似乎瞬间归于虚无,他叹了口气,缓缓道:“过了今日,恐怕就再也没有觉可睡了。”
何乐伸手回抱住他,闭着眼睛静静待在他怀里,似乎这方寸之地就是她远离纷繁人世的最后一方净土。每到这时,她总有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许久,楚清临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放开她之前,他在她耳边低声叹道:“有人来找你了。”
闻言,何乐一愣,随即她就看到许文领着一人进了帐子。那人一身黑衣,墨发簪冠,雪肤花貌,俨然一个高冷俊俏的公子模样。然而,何乐对她熟得不能再熟了,瞪大眼睛看着她,诧异道:“盈盈,你怎么来了?还是这幅模样?”
崔盈盈难为情的笑了笑,回道:“盈盈是一路跟着你们来的。”
“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儿?”何乐急道。
崔盈盈忙摆手,道:“不是,我离开前府里一切安好。”
何乐舒了口气,不解道:“这兵荒马乱的,你为何会跟来这里?”
“盈盈承蒙哥哥搭救才得已离开凝香馆,如今义父生死不明,哥哥只身奔赴陇右,盈盈不放心,所以才跟着来了。”崔盈盈解释道。
闻言,何乐笑叹,“看来我真的很不让人省心。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我这人什么都好,尤其是特别惜命,英年早逝绝不是我的风格,我可还没听够盈盈你抚琴唱曲呢。”随即她又敛了笑容,严肃道:“明日我便派人送你回去。”
闻言,崔盈盈柳眉紧蹙,抿着粉唇,急道:“哥哥,就让盈盈跟着你吧,盈盈绝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我不怕你添麻烦,但战场上,不是添不添麻烦的事儿。你既叫我一声哥哥,那我自然要为你的安危着想。你担心我,我又何尝不担心你。”何乐劝道:“盈盈,回京等我好吗?”
崔盈盈摇摇头,清澈的眸子透着坚毅,“盈盈什么事儿都可以听哥哥的,唯独这件事,请恕盈盈不能听哥哥的。”
何乐叹了口气,道:“军中不得留女子。”
崔盈盈道:“哥哥不必担心,盈盈不入军营,远远跟着哥哥就好。”
看来盈盈真的是心意已决,即便她派人送她回去,恐怕她又会自己跑来。既然如此,倒不如留她在身边,也省得她一个人在外面有危险。
何乐看向许文道:“将我的营帐留给盈盈。”
“是。”许文应道。
“盈盈,你住我的帐子,有什么事情吩咐小东便是了。”何乐看着崔盈盈,嘱咐道:“切记不要随意在营地走动,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崔盈盈点头道:“盈盈记下了。”
“不早了,你快些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大军就要启程出发了。”
崔盈盈应声退了出去。
盈盈走后,何乐看向楚清临道:“她一直跟着我们?”
楚清临嗯了一声,道:“我派人劝过她,也曾派人送她回去。但她既不听劝,又会功夫,所以,她一路跟来了这里。”
何乐不解,“她可以不听你这个门主的吗?”
楚清临解释道:“严格来说,她不是寒月门的人。当年,崔大人被诬陷入狱,她来宁王府求我救崔大人,即便我动用了朝中所有势力,也于事无补,她也因此流落到了凝香馆。她报仇心切,一心想加入寒月门,但她母亲跟我母妃曾是好友,我也一直将她当作妹妹,而寒月门的规矩是命不由己,所以我并不希望她加入寒月门。奈何她生性倔强,硬是跪在雨里求我答应她,跪到高热昏迷了好几日,仍不放弃。最后,折中之后,我只同意她来寒月门学习功法技能,并未答应让她加入寒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