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北京国际机场后,夕林一扫之前疲惫,整个人蹦蹦跶跶欢乐不少。
“柯林”派了人来接。几个人在后面推着行李,夕林牵着珞宁的手在前,宛如小孩子般活泼好动。珞宁揉揉妻子的头发,黑亮的眸中,掩不住宠溺:“宝贝,别跑丢了。”
夕林皱鼻子,不过还是听了珞先生的话,慢下了步调,握紧他的手。快出机场的时候,藜麦跑了进来:“珞董,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无事。”珞宁说。
大概是一路来跑的急,这会儿不慌了,藜麦静下来整理整理西装,并看到了珞宁身边的女子。带着疑惑的目光锁到女子身上移不开。
珞宁介绍:“藜麦,这位是珞太太,我的妻子。”
“太太?”藜麦吃惊。眼前女子端庄大方,眉眼之间还浸着未散的俏皮。若是珞宁不说,藜麦还不怎么注意,现在看来,这位珞太太和珞董之间竟带着那样一抹夫妻相。才子佳人,美的晃眼。
藜麦承认他今天有些失态了。
当夕林伸出手跟藜麦介绍自己的时候,藜麦竟一时失神。惹珞宁在旁提醒:“藜麦。”
藜麦回神,看到面前伸过来的手,才忙把自己的手伸出去:“太太好,我叫藜麦,是柯林的执行总裁。”
“原来年纪轻轻的就已经坐上总裁的位置了。”说话的人是夕林,但却让藜麦再次感觉到诧异,这位夫人年纪不大,说话倒是挺老气的。
冥冥中让他想到了珞宁,平日里说话也是这样,都是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感,出口震慑他人,怪不得是夫妻。
介绍完之后,藜麦方才想起车子已经在外面候着了,于是让路,请珞董和太太一起上车。
男人之间若聚在一起,一定是谈公事。这也让夕林看到了一个异常忙碌的珞宁。上车之后,珞宁便接过藜麦给的平板电脑,上面尽数是用英文写的工作信息。
藜麦坐在副驾驶位置,从上车后便一直在和珞宁说公司的事情。珞宁一边听,一边看着平板上的内容,隐隐蹙起眉头。让夕林感到似乎有些不对。
从两人的对话之中,夕林大致听了个明白,“柯林”这几年在国际市场中发展的不错,于是计划趁劲头,继续发展国际市场开设海外新公司。
这一次他们把公司选址到泰国。可是泰方给的数据信息太少,要不然就有很多都是错误的,严重与实际信息不符。使“柯林”没有办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市场隔置,导致后续诸多项目无法按期进行,给“柯林”造成了损失。
藜麦说:“我们已经派出谈判专家与泰方进行多次交谈,但泰方却一口咬定,他们给的信息是准确无误的,还倒打一耙,指责我们没有合作的诚意。”
珞宁从平板上抬起头:“所以,这次我有必要去泰国见一见这位刁难柯林的公司幕后主使者?”
话落,夕林华丽丽的萎了。
所以,这次不是来北京逛清华的,他工作的时间要占用她和他独处的时间。
哎!
身旁人感受到她的情绪,靠右侧的手不动声色的抬起来,扳过她的头让她靠在他的肩上,轻声细语:“乖,等一下就到家了。”
那属于抽出工作时间去安抚一个人,藜麦从后视镜中看到,期然觉得奇怪。珞宁以前从不是温柔的性子。他是杀伐果断的代表。
藜麦将眼眸从向右侧移动,珞太太的脸出现在后视镜中,她靠在珞董的肩上,娇俏迷人的容颜,唇角上扬浮着淡淡的笑容。若不是红颜,如何能软化他那样的百炼钢。
夕林的笑容似乎有一种感染力,能让看到她的人不知不觉跟着笑起来,恍然间,藜麦的唇角沾染了笑意。
其实,他跟着珞宁出生入死五年,从未看到过珞宁笑,甚至是温待于谁。没想到太太竟有这样的魔力。让他有幸能看到这一幕。
原来微笑里带着治愈的能力。
车子在一处高档别墅区前停下来,夕林下车后看了周围的景儿,目测眼前的房子是整个区内最大的一处。
珞宁牵着夕林的手,附耳:“宝贝,这是我们在北京的家。”进去之后,从机场一路跟来带行李的助理自径将行李提上楼。
珞宁脱下西装交给藜麦挂到衣架上,自己挽起白衬衫的袖子进厨房倒水。
夕林闲下来,看着房里的摆设。宽大,采光很好。整栋别墅偏向简约风。
“这是你什么时候买下来的房子?”夕林问。
“上大学的时候,”珞宁端了一杯水过来,递给妻子,与她站在一起说,“大四那年和同学开发软件卖售,赚了钱就买下这栋房子作为落脚点,创办柯林的那段时间,就一直住在这里。”
“哦。”夕林转过头来,看着珞宁有些不解:“那为什么不在这里住下,反而又回到上海?”
话落,夕林头上吃了一记,某人有些苦恼:“明知故问。”然后把妻喝过水的被子拿走放到茶几上。
半晌,夕林吐了吐舌头,才明白他这明知故问是什么意思。笑着跑到珞宁身后,搂住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声音里带着欢喜:“因为我对不对?”
她动个不停,珞宁只怕她磕着闪着,手绕到后面固定她的腰,摇头无奈:“你呀,总让人有操不完的心。”
藜麦真不想打扰人家夫妻,但是他确实有事报告珞宁,所以就算不愿意也不得已而为之,上前开口:“珞董。”
珞宁抬眸看了藜麦一眼,心领神会,转身拉着夕林的手:“困吗,要不要上去补眠?”
夕林本想说不困的,但看藜麦的神色,似有事情要和珞宁讲,只要被动点头。
珞宁轻笑,揉揉妻子的头发:“乖,我带你上楼去看卧室。”
“嗯。”
藜麦也跟在后面一起上了楼。
家和落脚点还是有区别的,向来珞宁是不在这里常住,所以卧房的布置也很简单。毕竟那时候他还是个单身男子,卧室里床、衣柜、落地窗,纯白浅灰的色调。非常珞宁。
天花板上是三个圆柱形的照明灯,床头两侧的矮柜上各亮着一盏,这个房间里到处可以看到数学几何图形的存在。
看,不把数学学好还是不行的。因为当它把那种简单美呈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真的会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发现它的美呢?
卧室是私人领地,藜麦不方便进去,拿着平板在外面等候。珞宁把妻子带到床前坐下,自己右膝着地,半跪在妻子面前,笑着开口:“你先休息一下,等我忙完了事情,我们就去清华。”
夕林勾着右半边唇角,抬眸看着珞宁:“刚才在车里我已经听了七七八八,这段时间,你肯定不能全身心的陪我了。对不对?”
珞宁沉默。
“恼了?”
夕林伸手摸摸珞宁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不恼,你这么辛苦养家我怎么舍得恼你啊!”
小拇指划过珞宁唇角,感受到他上扬的弧度,自从他康复之后她便可以时常看到他笑。才知道原来傻瓜不止她一个,他也是个爱笑的人。
夕林被他感染,扬起嘴角,眉眼弯弯:“你去忙吧,我补一会儿眠,等我醒来的时候,记得做好吃的给我。”
“好。”珞宁柔声宠溺。照顾妻子睡下,方才退了出去。
合上门的那一刹那,珞宁唇角的笑容随即消失。沉静的目光扫过藜麦,沉声开口:“跟我到书房来!”
推开书房的门,珞宁直径走到办公桌前后面坐下,这间房里一整套的黄木家具,办公桌后面是一整扇书柜,上面放着很多金融方面的书。处处透着严谨感。
藜麦站在珞宁面前,将事情完完整整的跟珞宁讲过一遍,珞宁听后拧紧了眉头。随后问:“跟他们的秘书联系过了吗?我会亲自到泰国和他们会一会。”
藜麦:“说过了。我告诉他们珞董在安排时间,到时候会亲自和他们谈。”
“去订明天早上的机票,我明天一大早就去。”珞宁说。
若放在以往,藜麦一定马上去办,可现在珞太太跟来了,藜麦行动上有所迟缓,站在远处,一动不动,手伸到鼻子下面摸了摸。
“怎么?”珞宁抬眸看到藜麦一脸不自然的模样问。
“珞董,夫人那边该怎么说?毕竟她才刚来。”藜麦留意珞宁的表情,心下恍然,开口试问:“您要带着太太一起去?”
某人勾起唇角,伸出右手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不,只我一个人去。”
藜麦这下转不过弯儿来:“留下太太?”
“对。”某人开口。
珞宁在书房里和藜麦谈了一下午,夕林醒来时,坐起伸了个懒腰,外面已是夕阳西下的景儿。穿鞋下床,到楼下的时候,才发现,楼下竟一个人也没有,厨房里也没有人。
夕林抬头看了眼楼上,挑起嘴角埋怨:“骗子,还说给我做吃的呢!”
她穿着棉质的睡衣,捋起袖子,走进厨房,没人做她就自己做,做好了不让那人吃!
不过珞宁真的很会掐时间,夕林把饭做好了,他才打开书房的门,与藜麦一边谈话,一边下楼。
厨房里传来动静,驻步,往里看了一眼,这才想起他答应妻子要做饭给她吃,结果却忘了时间,心下懊恼不已,便对藜麦说:“就按照我刚才说的进行,你先回去吧,我不送你了。”
藜麦知意,点头:“好的!”
珞宁脚下穿着拖鞋轻轻的走过去,拦住妻子的腰,下颚抵在她的颈窝里,笑着问:“做什么好吃的?”
夕林埋怨他一眼:“我做了好多好吃的,就是没你的。”
珞宁佯装一副可怜相:“你舍得让我饿肚子?”
啧,这人倒是学会了!
“珞宁,我觉得我就不能惯着你。”夕林拿木勺搅拌着锅里的罗宋汤开口了。
珞宁笑,搂紧了妻子:“你不惯我谁惯我啊,老婆。”
有时候男人撒起娇来,比女人还要肉麻厉害百倍,夕林妥妥的受不了,“你起开!”他不动。
她那手肘推他,竟被他扭了扭身体避开了,“牛皮糖。”夕林骂他。
骂不走,打不走。夕林无语了,这时候珞宁却抓住了她的手,跟她一起搅拌。舀了一勺,吹了吹放到妻子嘴边:“尝尝怎么样?”
夕林尝了一口,皱眉:“味道淡了。”
不会煮饭是妻子的特长,但是她今天竟自告奋勇的下厨,珞宁不能不给面子,就着妻子喝的那一勺尝了口,发现妻子的确用心了只是少了点盐的味道。
“再加点盐。”他说。
“哦。”夕林打开调味盒,舀了满满一勺盐出来,经常不进厨房的她,面对厨房里的一切完全是个大马虎。
珞宁对她的要求不高只要她能认清楚厨房里的一切设备,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那勺盐,舀的他心里惶惶的,如果一整勺全部下去,这汤估计就没法儿喝了。为了不让妻子的心血付诸东流,珞宁与关键时刻出手,握紧妻子的手,带着她一点一点的移动到汤的上层,然后另一只手食指轻轻在盐上划过,汤里有了盐味儿,也解决了妻子的尴尬。
再一次尝味道,珞宁开口:“好多了!”
夕林只做了一道罗宋汤后就被珞宁推出了厨房,候在外面等着。
“不需要我帮忙吗?”被撵出来的人问。
“不要,你等着吃就行了。”做菜的人回答。
被撵出来的人堆了堆唇角,好吧,反正她也不是做饭的把式,那道罗宋汤还是看了好几遍电脑,才下决心去做的。已经不错了不是吗?
剩下的就交给会做的人去做吧,她这个人一向物尽其才,对人公平。一个人拉开餐桌的椅子坐下来边玩儿边等。好在那人速度快,没多久推开了厨房的门,端出来一道道精致的美味佳肴来。夕林没有拿筷子,当菜摆到桌子上的时候,忍不住用手夹了一口醋溜白菜片放到嘴里,吃完还吮了吮手指。
自己闭目感叹,这珞宁出手果然是人间美味,没想到睁开眼却看到珞宁嫌弃的眼神。
“怎么了?”她问。
他二话不说,拉着夕林就往卫生间走,打开水龙头,将她的手放在流水下面洗干净,“都是油,你吃完了要往哪儿蹭去?”
“蹭你脸上。”她抬头看向他的侧脸,言语轻巧,没忘记那天夜里他们路过一家肯德基店,她刚吃过肯德基手里油油的,也被他嫌弃,结果她就报复他,把手上的油全都抹在他的脸上。
有时候珞宁会被妻子弄得哭笑不得。镜子中的她扬起半张脸,挑起唇角,活脱脱一个桀骜不驯的样子,真叫她打也舍不得,骂也舍不得。只剩笑了。
她却扳过他的身子,两手并用捏住他的脸,那双大眼在他的眼前无限放大,妻子放狠话:“珞宁,你要是再敢嫌弃我,我就捏死你!”
他没了形象嗯嗯啊啊的被妻子家暴了一顿。从卫生间理出来的额时候,两边的脸颊都是红红的。夕林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面对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夕林使筷子夹起来尝了口。面对珞宁微红的脸竟忍不住笑出来。
“别笑了!”虽这样说,但珞宁还是由着她,不断给她碟里夹菜。
夕林逗他:“哎呀我的妈,想不到你脸皮这么薄,还没消红呢!”
“谁的错?”珞宁横了妻子一眼。
夕林忙搓搓手臂,将这鸡皮疙瘩抖搂下去,“哎哟,受不了你的撒娇。”
餐厅的照明灯很亮,一抹抹洒在桌上盘里盛出来的食物上,珞宁用筷子夹菜,吃的时候告诉夕林说:“我明天要去泰国出差。”
意料之中的事情,夕林没有多大的情绪,咽了一口饭:“去吧。要记得,泰国人妖多,可别被他们迷惑了回不来,我可不去接你。”
后面的话多属于开玩笑的成分,珞宁唇角有笑,却敛了眸子,那头顶的光不能在进入他的眼里。
明知道她不想参与他的事业不想出这个风头,但是心里还是垫垫的,有些失落光化作迷雾浓烟绕着心脏。
开口说话时,褪去了欢乐,淡淡低沉:“我就去几天,你一人在北京照顾好自己,我打电话叫家政阿姨过来,她会照料你的一人三餐,无聊了就去街上逛逛,你喜静不喜动,偶尔也可以去故宫看看。”
提到故宫,夕林想起了穿越剧,与珞宁玩笑:“我去故宫的时候,专挑僻静的地方走,说不定栽一个跟头就穿越到古代去了。”
夕林本没有其他的心思,只是一时兴起,但她却察觉不到他在珞宁心中的位置,他一向将她视作孩子,平日里玩闹都有他在身旁,要是有什么还能有他帮衬着。
如今一出国她那小尾巴就翘起来了,指不定还会干出多疯狂的事情呢,这趟出国,他势必无法安心。
或许是某人的目光太过热烈,夕林转过头看到珞宁正在看她。她知道珞宁在担心什么,笑的眉眼弯弯:“跟你开玩笑的。我不去故宫,就去小吃街,吃光北京所有的小吃。”
他刚才的心沉甸甸的还为他走后,马虎的妻子无法照料自己而忧心,现在却因为她一句话,忍不住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