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饭桌前,清一色的各式少油菜品,兴奋的在大伙身前转一圈:“看看,瘦了没?”为了看到希望,她坚持穿以前的衣服,否则天天看,瘦了也难以察觉。
端木佑摸摸下巴,看了半天,点头道:“虽然模样看不出来,但袍子的确有点大了,三嫂,为了身体康健,你还需继续努力,来,白开水已经备好,涮涮再吃,你也别急,我们陪你一起慢慢吃。”啧啧啧,她居然真能瘦下去,而且那幸苦劲儿,大伙都看在眼里,最初时,每天都能听到她的肚子叫个不停,可她还是能忍下去,不容易啊。
“还是很胖。”端木凌羽没有鼓励,而是颇为嫌弃的来了这么一句。
“切,我能两个月瘦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厉害了,知道减肥多痛苦吗?哎,真羡慕你们这些咋吃都不胖的人,需要一步步来,锻炼不好,否则即便瘦了,身上到处都吊着一层层皮,那更郁闷,你们就等着看吧,一年时间,咱绝壁能到一百八十斤。”哼哼,不争馒头争口气,把菜在水里涮涮才入口,能看到效果就好。
江莫宸笑而不语,按照她这种毅力,或许真能瘦下来,也不枉费陪她吃几了个月的青菜萝卜。
毫无意外的,夜里端木凌羽又回到了厢房,上官楚楚也不是霸道无理的人,但为了不掉下床,还是选择了最里面,而男人则躺在了外侧,床很大,安置他们这块知府做得非常到位,听说这床是他早早就命人造好的,人嘛,你对我好,我自然对你好,就冲洛城的人如此可爱,她一定要等旱情彻底决绝了才离开。
翻个身,再翻个身,继续翻身,操蛋,睡不着,身边躺着个大活人好不习惯,自懂事起,她就没跟人同床过,女友除外,真第一次和男人共枕。
再看那家伙,一丝不苟的平躺,双目紧闭,呼吸均匀,他不是有洁癖吗?怎么第一次就睡得这般安稳?哥们,你的心可真大。
“又想被点穴了?”
原本以为正深度睡眠的人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声音带着慵懒,却不容拒绝,烦闷地把双手枕在脑后,跷起二郎腿抖动脚丫:“别老拿这个来威胁我,爷们向来吃软不吃……别别别。”见其真翻身坐起,并且竖起了两根手指,立马改口讨好:“我也不是故意的,第一个跟男人躺一起,总得给我点习惯的时间吧?”
也不知哪句话起到作用,端木凌羽撤回抬高的手臂,安静躺回,盯着那摇得爽快的胖脚,面无表情:“你就不能注意下仪态?”这市井流氓样成何体统?
“我怎么就没仪态了?这样才是爷们所为,扭扭捏捏是娘泡。”
“何为娘泡?”
“宫里那些太监都是娘泡,身为大男人,却翘着兰花指,不是娘泡是什么?如果觉得我这样丢了你的脸,那么不好意思,别的能改,就性格改不了。”刚来古代时,装模作样几个月,差点就疯了,好不容易脱离尚书府,她今后都要做真正的自己。
细长眼角暗暗抽筋,他迟早都会被这个女人给活活气死,无论说什么,都能拿几十句来顶撞,还不思悔改,好好的女儿家成天打扮成个男人,说什么在外相互尊重,顾及双方颜面,他可没看出她哪里顾及过他的颜面,几个月相处,有些毛病恐是当真改不掉了。
突来的安静让上官楚楚有点别扭:“喂,你真不怕我翻身时压扁你?”
“呵!”某男嗤笑一声以示回应。
呵,呵你妹啊呵,这哥们太狂了,想想也是,人家都能打横抱起她,即使压过去也不会怎样,既然如此,她也就没啥好担心的了,放下腿盖好被子,闭眼等待迎接周公。
直到身边人呼吸平缓后,端木凌羽才呼出口气,跟着入睡,至于能不能睡着,他也不知,因为第一次与人同床的不止是她。
为了避免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屋里始终亮着一盏烛灯,这不,胖乎乎的女人刚将被子掀开,男人就倏然睁开眼,反射性抽出枕下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在了肥厚的颈子上,察觉到女人还在沉睡,端木凌羽狠狠咬牙,果然最终真正不习惯的是他,刀都架脖子了还睡得那么沉,暗骂着将匕首放回原位,看看掀开一半的被子,长叹着为其盖好才继续躺下。
然而一炷香后,觉得闷热的某女抬脚一题,被子整个滑到了腰部,而男人也重复着刚才的动作,眼神锐利冷峻,看清形式,恨不得直接将人一脚给踹下去,睡着了都不忘克他。
放匕首,为其拉好被子,闭目入眠。
一炷香后,又重复了一次,可以说整晚每隔一会,男人取刀翻身抵住女人脖子的事不下十次,也不知有监控的话,看到自己晚上好几次都险些丧命,某女往后还敢不敢与他再同榻。
翌日,高空已回复原本的湛蓝色,白云朵朵,朝阳高挂,整片天空好似一块结晶透亮的蓝色宝石,几只鹰鸣叫着四下翱翔,美得如梦似幻。
而经过一夜大雨洗涤的洛城再不是往日那般尘埃漫天,干渴燥热,即使无绿植点缀,阳光下,依然那么的宁静优美,家家户户屋顶炊烟冉冉,屋顶雨滴泛着斑斓光芒滴答滴答落地,街道上处处是人们踏过水层溅起啪嗒啪嗒的水声,这种旋律如今在此处犹如天籁。
江河底也蓄了厚厚一层水潭,风一吹,波光粼粼,闪闪发亮。
无数穿着破旧的孩子们捡起石子打着水漂,水花四浅,玩累了,男孩子们都直接脱掉外套,跳进去欢呼打闹。
驿馆后厨,四十多个年龄不一的妇人来回穿梭,每一道菜都先由吕清品尝,后选出最可口的放到托盘里,本都是妇道人家,又不富裕,能为恩人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男人们则在院子里劈柴备水,各司其职。
“吕清你看看这道鱼汤如何?王妃娘娘好似很喜欢喝,做了几样,就这道味道最好。”五十来岁的阿婆将鱼汤严肃的端过去。
吕清拧眉尝了一口,满意地点头:“嗯,很清淡爽口,你们不用怕食材不够,我水家军正不间断从丰城运来各类食材,尽量不要同以往的花样重复,各位都拿出自己的绝活,让贵人们看看咱们的本领。”
“没问题,一道青菜我自己都能弄出几个花样来。”
“三王爷已经准了洛城三年内无须上税,真是好人啊,跟传言中一样,一心为民,上官大人已经是咱们洛城的恩人了,如今王妃又帮着解决了旱情,而且我瞧着王爷与王妃感情甚好,你们可知道为何都要求上素食?全在帮着王妃娘娘减重呢。”
“三王爷是我见过最出色的男人,不像有些人,嫌弃王妃的模样,为她耗费二十万两举办婚宴,啧啧啧,不知羡煞多少人,如今王妃也不再是传言中那般不堪,她懂得可多了,都是咱们不曾听闻的稀罕事,学富五车,又菩萨心肠,这两人真乃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希望王爷和王妃永结同心,继续造福百姓。”
“那可真就是西秦之福了。”
“我觉得王妃就长得挺好,胖点能多生几个小郡王小郡主,那叫富态,不叫丑,而且贵在心地善良是吧?义王也如此聪慧,都是好人啊。”
“如今看着几位王爷都这般心系黎民,咱西秦迟早成为天下间最强大的国家,谁也不敢再觊觎。”
吕清笑而不语,她也相信有这么多绝顶聪明的皇室后辈,百姓永远不必担心面临战争那天,王妃和义王天赋异禀,定远王智勇双全,定能守护好西秦,至于贪官当道,上官大人还有赵大人等誓死与他们抵抗,不惜一切,总会有歼灭那些佞臣的一天。
厢房外,丑丫与丑奴早早就与一群侍女端着各种洗漱用品等待在门外。
屋内,上官楚楚悠悠转醒,伸着懒腰起身,撇了一眼正在自行穿戴的男人,边下床边埋怨:“我昨晚可睡得不踏实,总感觉你不停的动来动去,知不知道这样会扰人清梦?既然决定要合作,咱就要抱着尊重双方的心来配合,你要再这样我以后可真让你睡板凳了。”
系腰带的大手顿住,冷着脸缓缓偏头睨去,见她态度认真,眼角跳动数下,懒得废话,大步转身退出。
今天总算见识到什么叫厚颜无耻了。
“什么态度啊,自己毛病一堆,还不让说了?”难怪不招老皇帝待见,脾气比驴还欠揍。
“参见王爷!”
男人如一阵风般消失不见,让丑奴等人暗暗心惊,瞅向屋内,不会吧?又吵架了?这俩人,怎么动不动就发火?互相谦让点多好。
热热闹闹偌大饭厅中,搭了好几桌,训鹰人,丫鬟随从,还有正主们,所有人似乎都到齐了,昨日虽忙碌一天,也全身湿透,可今日大伙照样个个精神抖擞,准备吃完饭继续四散开去降雨,上官楚楚刚拿起来筷子,就因门口反射来的阴影下意识抬头,立即瞪大双目,我去,真的假的?
她能认出,不代表其他人都能,因此全都一脸不解,因为那人就那么笔直的站门口,不进不出,且脸色冷峻,大半人都认为是来找茬的,却无一人担忧。
反正就一个,武功再高能高过那位首位上的紫红锦袍的男人吗?
端木凌羽不但生得举世无双,还是个拥有十段内力的绝顶高手,三国中不少人挑衅过他,哪个最后不是被打得终身残缺?
而欧阳释与竹习也是罕见的顶尖武者,就是那几十个躲在暗处的红衣人他也搞不定,啧啧啧,要真是来踢馆的,那绝对有来无回,因此干嘛要担心?
男人三十七八,虽不是锦衣华服,但也穿着端正,干净清爽,下颚打理得光滑洁净,五官刚硬坚毅,一头青丝被全数挽起用木簪禁锢头顶,倒是脸上那几道熟悉的细细疤痕让近处的一桌连连惊呼。
“张大哥?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天呐张大哥,想不到你打扮打扮还挺俊朗的。”
“是张玄真,还真看不出来那个不修边幅的人整理一下是这等模样。”端木佑咬着筷子不断眨巴可爱大眼,方才愣是没认出来。
张玄真轻咳一声,不再跟以前一样拒人千里,而是神清气爽的来到几位同伴身边,先冲几位贵族弯腰行礼,后落座,端碗起筷,不声不响的扒饭。
端木佑撞撞隔壁的女人:“你说他怎么突然变样了?”
某女含笑摇头,答非所问:“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愿为悦己者容的可不光是女人。”张玄真,你是我上官楚楚这辈子唯一看错的人,尼玛,本来以为是青铜,结果人家是王者,嘴不会说,人家有的是方式让姑娘明白心意,难怪她一见那吕清,第一个便想到张玄真,难道自己还有当媒婆的潜质?简直是火眼金睛啊。
就不知道他有没有本事追到那真清高的吕姐姐了。
因此当吕清端着菜进屋时,端木佑和上官楚楚立马停止进食,就那么直勾勾盯着人家不放,心里同时呐喊着快看啊,你快看过去啊,如此明显,再笨的女人都能明白的。
见状,江莫宸嘴角抽了两抽,看来这俩人的关系能进步得这么快,也不是没原因的,臭味相投。
端木凌羽都吃了三口饭了,见女人跟少年还伸着脖子看得出神,立马皱眉瞪去:“你俩有完没完?不许再胡闹,吃饭。”将一块爽滑白菜大力丢到女人碗中,出身皇家,无半点仪态就算了,还如此无理的盯着一女子不放。
端木佑闻言悻悻地回头跟上官楚楚互看一眼,后不得不嗤笑着收回视线用餐,是,他们都没素质没修养,就他端木凌羽品德高尚行了吧?
“三嫂,以后咱若是有好玩的,可千万不能带着三哥,这也太扫兴了,以前就觉得他这人无趣,现在看来,是我低估他了。”
“你这个建议不错,咱跟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是一路人。”影响心情就算了,还不得不听从,在爹娘面前,他给足了她面子,在外面也没让她难堪过,瞧,还亲自给她夹菜呢,自然也不能当众反驳他,古代男人十个九个半是超级大男子主义,特别是这类已婚的,把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