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一沉吟,见地上跑过一只老鼠,遂伸手抓了起来,丢下池中一看,却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那老鼠在黑水之中“吱吱吱吱”惨叫不止,没过多久,竟被池水腐蚀了周身血肉,登时化为了一堆白骨!
这等遇物即烂的毒水,身上只须沾上一点一滴,只怕便腐烂至骨,忆华庭、悦意二人对视一眼,都见到对方脸上变色,眼中微露惧意。需知在场之人都是当今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要令他们眼露惧意,那可真是难得之极了。只见悦意一手轻抚心口,一面强笑道:“好厉害的毒水。当真是沾者无救,咱们若是不慎掉下池去,哪里还有命在?”
虚素秋道:“这个梅花桩阵,乃是依着阴阳五行,八卦方位而设,36根木桩里,有实有虚,踩着实的还可以,若是踩到虚的,很容易引起其他木桩的连锁反应,这就是阵法的奥妙之处。一旦踩着虚的,就要想办法去踩其他的实桩,因为虚的会导致其他木桩移位,若是踩不中,就会引发机关,所以眼力、武力、速度,都必不可少。”
忆华庭道:“大祭司师承桃花岛一脉,于阴阳八卦、五行生克之变上的钻研,当世无人能及,想必破解这梅花桩阵,定然也不在话下。”
虚素秋道:“这个梅花桩阵虽是奥妙,但所谓‘五运更始,上应天期,阴阳往复,寒暑迎随,真邪相薄,内外分离,六经波荡,五气倾移’,只要懂得其中规律,亦不难破解。只不过……”
悦意见他话说一半,又面露难色,不禁奇问:“不过什么?”
虚素秋道:“我被夫人封了穴道,如今轻功施展不得,如何上得了这梅花桩阵?”
悦意略一沉吟,暗恃:“若是为他取出封穴的暗器,他武功奇高,一旦翻脸动起手来,只怕我们不是对手。但若不取出暗器,这梅花桩阵没有他带路,我们又如何过得去?”想了良久,忽地计上心来,从怀中取出磁石,在虚素秋受封的三处大穴之上晃了一晃,已自虚素秋身上吸出了三根细如牛毛的小针,笑道:“行啦,我已经给你解除了禁制。”
这牛毛钢针针虽小,但钉在虚素秋身上时,他全身竟连一丝力气都没有。此刻针被吸去,他立刻就奇迹般恢复了力气,正要翻身一掠而起,却又发现自己虽然已可行动无疑,但只要一运真气,周身就剧痛无比,只听悦意又道:“暗器虽给你拔出来了,但大祭司应该知道,东瀛忍者的暗器,从来是淬毒的。”
虚素秋苦笑了一声,道:“所以这毒药却仍是留在虚某的身上,对不?”
悦意道:“大祭司真是聪明绝顶,怪不得这么招女孩子喜欢。不错,这毒此刻并不会要你的命,但却可以限制你的功力,但你若是越运功,毒性就会越深入你的经脉,要是再拖得久了,那可就神仙无救了。不过大祭司放心,等你带我们找到了水龙吟,小女子自然会为大祭司解毒。”
虚素秋道:“难道你就不怕给我解了毒,我反过来报复你么?”
悦意笑道:“虚大祭司想来不会跟我一个小女子计较的吧?”
虚素秋闻言不答,但也已知她既然如此有恃无恐,自然有她的门道,只得笑道:“自然不会,虚某生平最是怜香惜玉,何况夫人这等美人?在下疼你都还来不及呢。”说着指了指仍是昏迷不醒的柳随风,“夫人已抱着这孩子大半天啦,想必也累坏了。不如把他交给在下,让虚某为夫人分忧,也好略尽一份心?”
悦意闻言不禁微怔,下意识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他要这孩子做什么?”正待一口拒绝,却又想道:“此时虚素秋身上余毒未清,运不得内力,自己和忆华庭两人之力,难道还怕一个内力尽失之人?”因此也不疑有他,随手将人递了过去。
虚素秋伸手抱过柳随风,略探了探鼻息,果然只是昏睡了过去。当下也不多说,把他扛在自己肩上,转身就踏上了第一根木桩。跟着是左侧第三根,再是右侧第二根,口中喃喃自语似的念着:“乾三连,坤六段,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走了几步,又抬头想了想,走得几步,又停下来想,口中犹自念叨着:“乾一转兑二,离三激坎六,震四冲坤八,巽五兑艮七……三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
如此左左右右,有时候明明再前一步就踏出了梅花桩阵,他却偏偏不走那一步,反而又向左右绕开。有时候明明一根桩子已经踩过了好多次,他却总在原地绕来绕去,忆华庭、悦意二人不明就里,只是紧紧跟随,亦步亦趋。
如此过了片刻,忽地只见虚素秋在一根桩子上连踩了两步,旋即跃开,忆、悦二人连忙跟上。谁知他们刚一落脚,忽地只听某处传来“咔哒”一声,两人心下一惊,怎么也想不通:明明虚素秋已经踩过的桩子,为何他没事,反倒是自己踩上去偏偏出了事?但此刻已无暇细想,暗道一声:“不好!”刚想要跑开,便觉得脚底下一阵劲风袭来,霎时间从水池中不知何处忽然伸起十几根铁柱,宛如牢笼一般,恰恰就将他二人围在了中间。
两人大惊失色,只见虚素秋三步并作两步,跃到了对岸,这才回过头来,笑道:“在下刚刚忘了告诉二位,术数机关,还有一个诀窍,就是踩着的次数有限,同一根桩子,有的只能踩上一遍,有的最多踩上两次。这可真是对不住二位了,要不……两位在此地稍歇?待我去找找解开牢笼的机关消息,再来为二位解困?”
忆华庭冷笑道:“虚素秋!你别高兴得太早!不错,我们这一回的确是着了你的道,但你也别忘了,你身上已经中了悦意的独门毒药,没有她的解药,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再运内功,只能是形同废人。若是你强运内劲,那就等着毒发身亡吧!”
虚素秋笑道:“天下万物,相生相克,天底下哪有什么解不了的毒?何况我冥狱之中有‘鬼医’公孙锦这一等一的疗毒圣手,在下又何惧之有?”
悦意冷笑道:“你以为我东瀛伊贺派的毒是谁都能解得了么?实话告诉你吧,没有我的独门解药,哪怕是大罗金仙,也救你不得!除非你有本事找的到一个甘心替你传毒的人,以内功替你接毒,不过接毒之人却势必中毒。”
虚素秋道:“内功接毒之法虽是巧妙,不过于我而言却是不难,在下不才,恰好就会那么一两种。”
悦意道:“这接毒之法的确不难,可试想普天之下,又有谁能这么好心,甘舍自身为你接毒?而若非他自愿,难道你还能强逼他修炼你的接毒之法?”
虚素秋心下一凛,略做沉吟,笑道:“这个么……山人自有妙计,却是不劳二位费心了。还请两位在此稍歇,在下少陪了。”说着,扛起柳随风转身钻进了甬道,左一绕右一晃,霎时不见了踪影,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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