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且说虚素秋奔出岔道,正待寻找机关消息解救被困于陷阱中的沈轻舞,却不料甫一露头,奇变突起,一时不慎之下,竟遭了忆华庭的暗算,被隐身其后的悦意以牛毛钢针封了“涌泉”、“神阙”、“肩井”三大要穴。
正没奈何处,却听说忆华庭要自己配合行事,不禁暗暗皱眉,心道:“眼下受制于人,倒要想个什么法子脱困才是。”默运真气冲荡被暗器所封的诸处穴道。他自被遭了暗算之后,一直以强劲内力冲击不休,但悦意的暗器手法怪异非常,而被暗器所封的又是要紧大穴,经脉运行在这几处要穴中被阻,牛毛钢针深陷于穴道之中,却是怎么也顶不开,不由得心下暗暗吃惊,又想:“幸亏轻舞不在此间,她被困在陷阱机关之中,反倒更安全些。目前来看,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轻舞受困之事,倒要想个法子把他们引开。”他对自己受伤之事倒不十分在意,唯恐他们又去伤害沈轻舞,遂道:“却不知忆大侠要虚某如何配合?”
忆华庭见他如此配合,杀意顿敛,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大祭司能屈能伸,果然是大丈夫也。正如大祭司所想,忆某所求,无非是那玉石琵琶水龙吟罢了,不过在下资质愚钝,参不透其中的奥妙,倒要请大祭司帮上一帮了。”
虚素秋颇为干脆地说道:“这个自然,我早猜到你是为此而来,只不过在下有一事不明,倒要先行请教。”
忆华庭问:“不知大祭司所问何事?”
虚素秋道:“在下自问行事已万分小心,此来洛阳调查水龙吟之事,更是除了狱主之外没人知道,不知忆大侠是如何得知在下要找水龙吟,又如何得知我已得到了找出水龙吟的线索?”
忆华庭想了一想,道:“也罢,告诉你也无妨:前些日子,我在洛阳偶遇雪伊伊,本想借着收徒之名重新和她修好,伺机窥探水龙吟的下落,不想这娘门倒是机警得很,干脆地一口回绝了。后来我曾让悦意协助我前往打探,可惜并无收获,还被他们母子撞破了行藏。”
虚素秋淡淡一笑,道:“果然如此,这一点我倒是已经猜到了。”
忆华庭道:“不过我没想到,悦意倒是聪明得很,急中生智,反而将错就错,故意装出行刺的样子,并撂下狠话,嫁祸冥狱沈轻舞。果然撩得雪伊伊坐立不安,反而要主动把儿子送到我的手上。”
虚素秋道:“原来这些事情,你早就已经知道了?看来她们母子来找我算命之事,也没有逃过你的眼睛了。”
忆华庭道:“不错。这些时日我在暗处一直盯着雪伊伊的动静,她去找你们算命之事,自然也没有逃过我的眼睛——好教大祭司知道,我在少林寺里见过你的样子,至于那个沈轻舞,她累次坏我好事,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虽然你们乔装改扮,但在我的眼里,这种雕虫小技是没用的。”
虚素秋点头叹道:“我们当日改扮之时,只是为了图口饭吃,原没料到后头会发生那样的事,更不知忆大侠正在暗中窥探,否则绝不会如此草率行事。”
“天下间意料之外的事十之八九,哪里能尽如人意?”忆华庭嘿嘿一笑,道,“我知道莫汐颜在追踪凤雪鸣,自然也是为了那凤凰琴,又怎会放着水龙吟于不顾?所以大祭司甫一出现,我便留上了心。果然……你们也是为了水龙吟而来。”
虚素秋道:“所以,我们在雪氏故居参详壁画之事,你也定是了若指掌了?”
悦意笑道:“大祭司果然聪明绝顶。你们在雪氏祖屋里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虚素秋心中一凛,暗道:“不好,他们既知道了一切,自然也看到轻舞和我同进了岔道,如今只我一个人出来,难免不会心中生疑,这可如何是好?”心中一时彷徨无计,只得先拖延时间,遂摇头叹道:“夫人谬赞了,倒是夫人武功了得,我平素自问也算机警之人,夫人隐于在下身边,我却竟然丝毫没有觉察,真是令人汗颜。”
悦意道:“这个么……倒怪不得大祭司,我悦意若要藏身某地,中原武林之中,能看出来的人只怕一个也无。不是小女子自夸,甚至就连悟须大师、冥狱狱主这等高手,只怕轻易也找不出我。”
虚素秋剑眉一轩,“哦?”了一声,只听悦意又道:“不知大祭司可曾听说过东瀛忍术?”
虚素秋“啊”了一声,道:“东瀛忍术?相传其源自中原隐术。起源于汉代的五行遁术,后来传到了东瀛。同空手道、柔道、剑道等东瀛武技结合,练成之后,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行刺暗杀,往往一刀而决,端的是厉害非常。但因太过博杂艰深,晦涩秘奥,除非天资奇高者,极少有人能够练成。”
悦意道:“大祭司果然见多识广,其实习练忍术并不算难,真正难练的,乃是忍术中最高深的隐身之术,但只有练成此术之人,才能被真正称为‘忍者’。不但能距人十步之内而不被察觉,甚至能在你的眼前瞬间消失。练到极致之处,甚至飞天遁地,水中屏息,亦非什么难事。”
虚素秋点头叹道:“原来如此。但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一切,那么便该明白,我手上所掌握的线索,也仅仅只是到密道这里,至于其他……嘿嘿,我和你们二位一样,也是得瞎子照灯笼——走一步看一步。”
悦意格格娇笑道:“不错。不过大祭司运气似乎不怎么好,我们也只跟到了这里。眼前这一模一样的岔道可真是让我好生为难了。虽是见着你们毫不犹豫地走了左边,但这条究竟是不是生路,我也没有把握。幸亏天可怜见儿的,又看到大祭司神色惊慌地跑了出来,可见得这是死路,那位沈轻舞沈姑娘和雪伊伊姑娘只怕都交代在那机关之下了。”
虚素秋暗暗松了口气,心道:“原来你们都以为轻舞已经死了,如此甚好。”嘴上却说:“既是如此,那为何你们不走右边?”
悦意道:“大祭司见谅,咱们出此下策,也是情非得已,我可比不得那位沈姑娘果决力断,巾帼不让须眉,生死都不放在心上。小女子对自己这条小命看得还是很重的,这右边这条路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谁也没走过,谁知道有没有又藏着什么厉害的机关消息?所以只好请大祭司头前引路,想来大祭司一向最懂怜香惜玉,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小女子命丧黄泉吧?”
虚素秋笑道:“当然不会。似夫人这般千媚百娇的女子,让人疼都来不及,在下又怎舍得夫人犯险?自该拼了性命,也要护得夫人周全。”心中却是微微冷笑,暗道:“原来却是要我做挡箭牌。哼,当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难道你竟以为虚某受制于你,就会乖乖就范了?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想通此节,心下暗自计较了一番,当先大踏步往右边岔道便行。忆华庭、悦意二人紧随其后,几人顺着甬道不住左转,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所在,只见眼前空空旷旷,竟是好大一片水池,水池之中摆着个梅花桩大阵,而水池的对面,却还是一条一眼看不到头的甬道。
虚素秋细细一看,只见那梅花桩阵所用木桩,直径3~5寸,下半截埋在湖泊的泥土里,上半截高出地面3尺3寸,桩与桩之间的距离前后为3尺,左右为1尺5寸。底下水池之中,黑水滚滚,暗不透光,显得诡异之极,且隐隐透出一股腥臭之气,既似腐烂的尸体,又似大批死鱼死虾,闻着忍不住便要作呕。却也不知有何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