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见白青崖眉头紧锁,似有心事,便柔声道:“潭主,你有什么烦心事吗?”白青崖心道:“对了,阿玉一看便知道我有烦心事,苏木姐姐却是不会。怪了,我拿她们两个比什么?”想到这里,不由地哑然失笑。阿玉见他忽喜忽忧,便知趣地站在一边。
白青崖突然问道:“阿玉姐姐,明日演武,规矩很多吗?”
阿玉摇摇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演武,听别的几位姐姐讲,演武场面很大的,黑水城中的人都会去看。可惜我是婢女,不能出宫去看。”见阿玉楚楚可怜的样子,白青崖不由地热血上涌,拍着胸脯道:“好姐姐,我明日带你去。”阿玉摇摇头道:“婢子只是说说而已,可不敢离开黑水宫。”白青崖正色问道:“你想不想去?”
阿玉犹豫片刻,道:“想,可是……”白青崖打断她道:“你想去我就带你去。”阿玉眼波流转,温柔似水,点点头感激的看着白青崖。
“青崖”门外一声喊,正是苏木的声音:“你在里面吗?”说话间人已经到了门外。白青崖道:“我在里面。”
“咯吱”一声,苏木推门而入,道:“你躲在这里干什么?”眼见瞥见阿玉也在屋中,神色略微一怔,随即恢复如常。
白青崖苦笑道:“那些明目繁多的规矩可真是烦人。”苏木并不接话,而是把目光投向阿玉。阿玉柔声道:“婢子告退。”轻施一礼,倩影一闪,便退了出去,轻声掩上门户,不见了踪影。
苏木冷哼一声,一言不发,也自屋中退了出来。心里烦闷,随手一甩,“砰”地一声,门楣颤动。足尖一点,身子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苏木不辩方向,一路直行,心中不住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心里憋着一口恶气,始终挥之不去。星辰点点,夜凉如水,苏木一路疾行,不知不觉中已经出了黑水宫,到了一处古寺之前。苏木这才停下脚步,抬头借着月色,看见那座古寺围墙坍塌、朱漆凋落、一副破败的样子,心道:“原来是一处废弃的寺庙。”她六神无主,便信步往里而去。原本厚重结实的两扇大门,一扇紧闭,另一扇半张。苏木想也没想,便推门而入,庙里荒草及腰,显然久无人居。苏木足尖一点,便越到了大殿之上,神像崩坏,已经看不出此处供奉的是何方神圣。神案之上,炉倒烛灭,一前狼藉。苏木自语道:“原本好好一座高墙碧瓦的寺庙,不知为何破落成了这样?”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今日心绪如此不宁,心里自问道:“是因为他吗?不是、绝对不是。”片刻间心思一转,又自问道:“他怎么了?他怎么没有追来?他是不是去找那个婢女了?”立在破败的神殿之上,苏木心有千千结。
“嘿嘿……”突然黑暗中传来几声冷笑,笑声似乎来自地下,又在大殿之上四处回荡。苏木犹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并不理会。这时笑声消失不见,传来一位妇人哭泣的声音,那妇人似乎是失去了挚爱之人,哭得痛彻心扉,哭声中不时夹杂着几句带着哭腔的话,似乎在说:“我的心肝儿,你怎么不动了……”渐渐地模糊不清,便听不见后面她的说什么。
苏木听见哭声,心感神受,不由地流下两行清泪,只觉得胸中满是悲伤,只想放声大哭。恰巧这时,那哭声渐渐隐去,似乎是那妇人哭哑了嗓子,又似乎是那妇人远去。哭声一歇,苏木胸中的悲伤之感也陡然直减,两行清泪戛然而止。苏木轻轻拭去玉颜之上的泪痕,突然惊觉今夜之事,颇多诡异。环顾一眼四周,只觉得这间破庙之中鬼气森森。苏木转身回看,不知何时,庙门已经紧锁。苏木喊问道:“是什么人装神弄鬼?快给我出来!快给我出来!”
她一连喊问数声,并无回应。正在疑惑间,远处传来一阵轻飘飘的歌声,起初几句似乎是一位温婉的少妇所唱,歌声恬淡,入耳极媚。中间几句,似乎是一位闺中待嫁的少女所唱,春情无限。后面几句,似乎是一位离群索居的寡妇所唱,哀怨尤重。三种不同的歌声,依次传来,苏木每听一种,便是一种心境,歌声未歇,苏木便感心力交瘁,有不胜红尘深情之感,霎时间便想一了百了,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