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晚自习,还是没有收到卢西的一条短信,我叩上手机壳抬头看着星空,心想默问,“老天,我真的错了吗?错在哪?”老天没有回答。
“额,丁博小西,今晚不用去照顾白默吗?”我快速追上前面的那两人。
“嗯,白默说他可以应付,不用照顾。”
“这样……”
我回到寝室,君君楚雨她们关心的围上来,我挥挥手,“姑娘们,饶了我吧,我今天不想讨论任何事情。”
我点开游戏玩到11点寝室关灯我还在玩,一直在主神杀人。键盘噼里啪啦狂响。
一个枕头直直砸到我额头上,“死伊星!睡觉了,你给我安静点。”心洁吼道。
我砸了下鼠标,弯腰直接硬关机。
我面对着黑黑的屏幕无声的坐了半小时。
然后倏的站起来抓起一件外套和小包冲出寝室。
我动作极轻的推开病房的门,病房里面极为安静,皎洁的月光慷慨地散在病床上,散在干净的水泥地面上。风从窗外涌进来。
我蹑手蹑脚走到窗户旁,极轻的关上一扇窗,再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月光下,白默的睡颜显得安宁平和。
我弯下腰把薄被小心提起来缓慢拉到他的下巴下极轻地掖好。
我坐到椅子上,将手放到离他五官一厘米的上方,沿着他的面部轮廓缓慢地移动我的手掌。
这个男生,这个对我来说陌生的男生,这个让我心里产生不同感觉的男生,这个奇异的男生,这个我看不明白猜不透的男生,这个…深深吸引我的男生。
如果诚实的面对自我,这是总让我感觉冥冥之中有什么牵引着我和他的男生!
但是,却是我什么都不能做的男生!
但是,却是我永远都不能靠近的男生!
但是,却是我永远都不能触摸的男生!
我好想一把扯过月老看看他手里拿的红线倒底牵向何人,去往何处!
我看了一眼窗外犹如太阳般放着强光的圆月,轻轻站起来缓缓低下头,我的唇触到他柔软湿润的唇,然后立马直起身,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吻人的唇。
我看着窗外,用手拼命压着心脏,心跳声在这宁静的空间里犹为扎耳。一阵凉风吹进来,我一个激灵,脑子清醒过来,我这是在干什么?
还好,白默的呼吸还是均匀轻浅的,这应该代表着他还在睡梦中。
“叮叮叮…….”
“嗯~~~~”我伸手去抓手机,嗯?不是我的床?嗯,为什么肩疼的抬不起来?为什么抓到的是…苹果?
我猛的直起身来。当我看清眼前的景致时,我张大了嘴,没有时间给我多想,手机还不知道在哪“叮叮叮”直响,我手忙脚乱的去找,终于接起电话时被君君那火冒三丈的女高音震住了,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对我这么大声说话,“伊星,你又给我死哪里去了?怎么早上起来又不见你人?!”我尴尬地看了一眼靠在床头的白默,他假装从报纸里抬起头,被子又被我扯到了床下。我难堪地边弯腰捡起被子,边对手机那头说:“没去哪,就回来,我挂了啊,拜~”急忙把手机掐了。
“额,不好意思,我,又睡过去了。”我挠挠头。
他把报纸放在一边说,“你其实不用来的。”
“不用来,和我想来,这是两码事。”我一脱口脸就滚烫,不敢看他脸,立马走进洗漱间。
当我协助他洗脸的时候瞟了眼挂钟,才6:40。
“你平时这么早就醒了吗?”我问。
“嗯,差不多……”
我不是一个细心的人,真没听出来他后面省略号的意思。
“你今天想吃些什么,早餐、中餐?”
“你中午不必来了,时间太赶。没必要。”他飞快地说。
我吸了一口气,“就算我不来,可以准备了让丁博他们送过来,说吧。”
他把帕子递给我,转头看向窗外。
“好,我知道了,红萝卜、芹菜、猪肉。”我插手看着他,“早餐想吃什么?”
“不要这些好不好,我不喜欢。”他不自觉的嘴角下弯。嘻,难得看到一次除了冰块脸之外的其它表情。
“快说,你想吃什么?”我催促道。
“除了这些都好。”他轻轻地说。
我看了一眼钟,立马捧着脸盆走向洗漱间。
15分钟后,我气喘吁吁推开病房门,“我买了蜂糕、烧麦、小笼包、饭团,还有豆浆,一起吃。”
我把小餐桌全都摆满,将他那杯豆浆插上吸管,他妈的,我发现我对卢西都没这么细心过!
“你吃东西能不能像个爷们,大口大口吃啊,看你吃东西像看个娘们吃东西一样。”我这话一脱口,我俩都看着彼此明显的愣了一下。
我低下头,继续往嘴里塞小笼包,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太斯文了。”
“伊星,你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匆匆忙忙。”
这家伙真能让人抓狂。
我注意到他应该挺喜欢吃小笼包和烧麦的,因为这两种他都吃了好几个,其它的没怎么动。
我把小笼包和烧麦都挑出来放他面前,其它的都扫到我面前,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
他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你每次都这么匆匆忙忙的,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我立马放慢了吞食的速度,“不忙不忙”
第一节课是计算机语言,还好劳资赶上最后一声上课铃声踩进了教室,不然非得被狠训一顿不可。
寝室长用手肘轻轻截了截我,伸头过来小声说:“看你双眼发青,我猜你一定是去照顾白默了。”我用手肘捅了她一下,“认真听课!”
中午我本来是想找丁博他们帮带饭菜过去的,但是,一下课就没看到他们的人影了,而且我也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我想了一下后,立刻冲去喜色去取让老板煲的汤和订的几个菜,又像消防员冲向火场一样冲向医院。刚大喘着气把手放在病房门把上,听到里面丁博的声音传出来,“白默,现在校内网就你跟伊星的关系传得不好听,特别是说伊星的,更是不堪入目。”
“对啊,还有文章有后续报道,说伊星每天都来医院照顾你,把卢西抛到九霄云外。”小西的声音。
半晌,里面没有传出其它声音。
我咬唇敲敲门。
我一走进去,他们仨惊讶地看着我,我看到白默面前已经摆了小餐桌上面堆满了饭菜。
“本来我是想让丁博他们帮我带饭菜过来的,但是一下课就没看到他们人,我也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怕他们临时有事,你没人照顾,所以我亲自跑一趟。既然大家都在,那一起吃饭吧。”我边解释边把我带过来的饭菜拿出来放在床边桌上。
“嗯,好。我们得快点。”小西灵敏地说。
他们把椅子让给我坐,丁博拿着碗坐在床沿上,小西端着碗站在我旁边,一屋人吃得怪沉闷的。
这压抑的气氛我可受不了,“白默,医生说你什么时候可以按摩和做康复运动?”
“过段时间,把里面的钢板拿掉后。”白默扭身看了眼放在床边桌上的菜,问:“带的是什么菜?”
我看小餐桌上还能放一二个菜,如是把我的碗放膝盖上,转身拿了两个菜放到他面前的餐桌上,“煲了个鸡汤,你多吃点。”我挟了个鸡腿给他。
“咦,饭店还管煲汤?”小西吃惊道。
“喜色,我是老主顾嘛。”我得意道,“你们也吃啊,别客气。”
当小西伸筷过去时,白默一反常态,一手弯过来护往鸡汤,“不行,我喜欢吃鸡汤。你吃别的。”
这话一出让我极为尴尬,丁博也是个懂得察颜观色的主,“还有很多菜,你别跟一个伤员抢,有出息点行不行?”
“我擦!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小西乐了。
“快吃吧,快吃吧。”我忙说。
晚上上晚自习的时候我被叫到了教师办公室,因校内网的事,足足听了老胡一个小时苦口婆心、语重心长的规劝。末了,当我一手拉着办公室的门,老胡丢下一句:“给我写篇五千字的检讨,明早交上来。”
我他妈的,差点当场昏厥,老胡咋这有创意呢?
我一心救人,还叫我写检讨?谁来告诉我要检讨啥啊?
因为这五千字,我今晚是无法再去照看白默了,不知道他能不能一个人过夜?
唉,我坐在寝室的电脑桌边盯着a4纸盯了半天,最后打开手机给白默发了个信息,“你一个人过夜没问题吗?”等了会没有消息,我只好磕上手机,边拼命挠头边搜肠刮肚。半个小时过去了,我还没写完一张纸,拿起手机看了看,没有一条信息。我烦躁的将手机掷到被子上,又硬着头皮写下去。
但是,他妈的,我检讨啥啊,检讨男女关系吗?我又没跟白默怎么样啊?最后开着台灯写到12点半,劳资实在是再也想不出一个可以称为检讨的词来,直接把台灯一关连脸也不洗口也不漱直接倒头就睡,在沉重的眼皮下,我还勉力摸到手机打开看了看,什么信息也没有。
我发现,今天上午丁博和小西都没来上课。我的直觉反应是,白默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对了,昨晚白默一直没回我信息,会不会出事了啊,会不会出事了啊,下课铃声一响,我一马当先冲出教室。
我跑到半路停住,发现手机上10:20有三个陌生的未接来电,是座机打来的。
我连忙回拔一个过去,是医院打来的。但是我报上相关信息后那边只沉沉说了一句,你来医院再说吧。就挂了。
对方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都加重了我的担忧。
我简直用飞的速度掠过喜色提起食品袋就跑。
我提心吊胆地飞到医院,连门都没敲直接冲进病房。
那张病床上,被褥折得整整齐齐,阳光照旧慷慨地散了一室,但是,白默呢?我心里的惊恐瞬间放到最大,转身逮到一个正好经过的护士,“这病房的病人白默呢?”
护士姐姐往里看一眼,“哦,他今早出院了,听说出了国。”
“出国?你认为刚做了手术没二三天的人就能出国吗?!”我吼道。
护士淡定地看我一眼,“小妹妹,是他执意要出院的,我们拦也拦不住。再说,我们当时给监护人打了二三个电话,都没人接啊。”
我挫败垂下头,突然我想到了什么,“有什么方式可以联系到他?”
护士说,“只有监护人的手机号码,那个手机号是你的吧?”
我咬唇不语。护士看了我一会走了。
我走进充满消毒水的病房,之前是一直知道这种味道的存在的,只是现在发觉原来这么浓烈。
我把小餐桌放上,然后把饭菜摆上,坐下来,咬开筷子,机械的开始吃饭。
边吃饭眼泪边不停的滑下来。10:20的时候他还在这个房间的,他还在的。现在却从这个房间这个空间彻底消失了。
原来,一个人要消失是如此轻而易举的事。
原来,我对于白默来说什么都不是。
原来,他说喜欢我,那只是一句梦话。
原来,一直是我自作多情。
原来,这一切都是梦。梦醒了一切成空。
其实今天我偷偷的订了一盘红烧肉,我想虽然油腻却可以让他多吃点,这样身体恢复得会快点。
是吧,一直是我自作多情,一直是我……这是梦吧,是梦,是梦。
泪水都擦不完,我看了一眼挂钟,12:45,我伏在桌上放声大哭。
我耐着性子,低着头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当下课铃一响,我直接把丁博和小西堵教室后门口,他们是下午第二节课后才来的,“你们是要在这里说,还是我们另换个场所说?”我低着头问。
“额,换,换吧…”丁博说。
我们仨处在操场上,下学的操场有人在踢球有人在跑步,更多的是三三二二在散着步闲谈着。
“白默去哪了?”我直接扬起肿肿的眼睛问他们。
“额,”丁博把眼转向别处,“他出国了。”
我拎起他的领子扯向我,“你他妈的!谁会让刚开过刀的人上飞机?”
小西慌忙来扳我的手指,“伊星有话好好说。”
丁博看着我说,“伊星,你难道不会反省下你这么久的所做所为吗?你既然是卢西的女朋友就不要在白默身边徘徊。”
我盯着他却松开了手指头。
丁博极不自在的把视线转向别处,“在我这个外人眼里看来,白默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你也清醒清醒,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吧!”
他撞开我离开,小西尴尬地道了声歉追他而去。
我垂着头,一个人在操场站着。
脑子完全一片空白,五官似乎丧失了官能,看不见,听不见,闻不见……虽然我身处越来越热闹的操场,但是又仿佛隔绝了一切。
如果我还有感觉的话,那就是感觉我的整个世界分崩离析了。
“傻瓜,你要一个人在这里站多久?”我被捞进科隆香水的怀抱。
“卢…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