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被上帝安排好了,很多人打着改变命运的口号,浩浩荡荡几经波澜后,有的人幸运,有的人不幸。至于我,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万幸中的不幸。
当许正君拿着午饭来到桌前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眉毛在一瞬间轻轻地皱了一下,但很快又回复了原样。
把满是糖醋排骨和鱼香肉丝的餐盘推到我面前,“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次先这样,下次给你买你喜欢的。”许正君说完就开始吃饭,不再说话了。
吵闹的食堂,我们这桌显得格格不入,直到孟稚青带着三瓶可乐回到座位,气氛才算有一点儿缓和,因为不知道加入了阮奕,只买了三瓶饮料的孟稚青有些尴尬,见她又不舍割爱,我把自己的可乐推给阮奕之后继续低头吃饭。
余光里对面的许正君把自己的可乐又推给我,我抬头看他,他却低着头不说话。
也许是太过安静,孟稚青这样的活泼的姑娘实在忍无可忍,喝了一口可乐,愤恨的说,“再和你们三个一起吃饭我就不姓孟!”坐在我身旁的阮奕噗嗤一笑,“那你姓什么?姓阮吧,从夫姓。”
孟稚青听他这么一说,小脸刷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的说,“你说什么呢,谁,谁要跟你的姓,瞎说。”
阮奕看了看孟稚青,转过头来跟我说,“你看,她比你可爱多了。”然后端着餐具就走了。
剩下我们三个人继续吃饭,吃到最后也没有一个人再说过话了。
走出食堂的时候,孟稚青不停的抱怨为什么要跟我们几个闷葫芦一起吃饭,本来挺好的午餐时间,好像吃了一吨冰块一样让人难受。我抱歉的朝她笑笑,“不好意思啊。我就是不太爱说话。”
孟稚青丢下一句“烦死了”就回到了考场,剩下许正君和我一前一后的走着。
突然许正君停下来,转过头凑过来。这是今天第二次了,这样的距离,像是亲吻的前一秒,明明可以呼吸的,可我就是怎么也喘不上气来,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
不知道是我退后半步的举动很滑稽,还是我憋红的脸很搞笑,许正君的嘴脸上扬出好看的弧度,“刚才他说的不对。”我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傻傻的问了一句,“什么?”
许正君说,“刚才阮奕说的不对,你很可爱,至少在我眼里,你很可爱。”然后也不等我的反应,自己率先走进了教室。
如果说,在我心里把阮奕比作夏天时绽放的芍药,那许正君就是木槿,朝开暮落,像是春去秋来四季轮回。
后来偶然间,我知道了木槿花的花语。
温柔的坚持。
再后来,我知道了芍药花的花语。
情为所钟。
下午的两科考试很快也都考完了,都很容易,就是英语听力答得不是太理想。考试之前老师给每一个同学发了一个耳机,但耳机的音质不太理想,有很多杂音,考试过程中,很多同学在抱怨耳机的问题,但又无可奈何。
之前和孟稚青约好了一起去学校对面的餐厅吃饭,我便走到孟稚青的考场外等她。她从教室出来,一看到我就一脸的怨妇像,“我的妈呀,那个耳机是什么玩意儿?听听力的时候我以为有人在我耳机里放炮,这入学的第一次考试啊,扑街了么这不是。”然后抱着我拼命地摇,突然一双大手扶住我的臂膀,把我从孟稚青的魔爪里解救出来,我的背贴着许正君的胸膛,能够微微的感受到他的热度,不是滚烫的,但却很温暖,许正君站在我身后,“早点儿回家。”
看着许正君离开的背影,孟稚青八婆的戳了戳我的脸,“什么情况?你和班长那个冰块什么时候那么熟了?你们两个是不是背着我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故事?赶紧给我从实招来。”我拿下孟稚青戳我的手,“没有啊,我也不知道。”孟稚青以为我是故意隐瞒,在一旁嘟嘴抗议,坚持让我说出事情的缘由,在我几经摇头说不知道后,孟稚青终于放弃了。
其实不是我不愿意告诉她,而是我确实不知道应该怎样说,我也没觉得许正君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我心里一直觉得,他是班长,关心班集体是他应该做的,如果换做我是班长,我也会关心同学的学习和安全,这些都没什么不妥。
除了今天一连两次靠我那么近的举动让我不知所错之外。我真的也没什么好同孟稚青交代的了。
和孟稚青吃完晚饭到家已经将近八点了,刚回家,妈妈就阴阳怪气的说刚才有一个叫许正君的男生打电话来问你平安到家了没有,再得知是我的班长之后表情才回归正常,但还是嘱咐说现在一切以学习为主,不要做与学习无关的事情。
我本来就没有什么男女感情这方面的概念,妈妈的话我也就点点头表示听进去了,就回到房间开始复习明天考试的内容,正看到生物书上被我用便利贴盖住的男**官那页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通了。
“喂?您好?”
“我是许正君。”
“哦,有事吗?”
“看你到家了没有。”
“刚到家不久。”
“那就好。”许正君说完想挂电话,我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许正君平和的说,“我有全班同学的号码。”
确实,刚开学的时候全班同学都有填过表格,家长的电话,个人的电话,有些淘气的同学甚至把家长的电话也写成了自己的电话。许正君作为班长,有我的号码也没什么可说的,我就说了再见,许正君回以再见就结束了短暂的通话。
第二天的考试也顺利进行,按照之前班任的要求,考试以后全班同学回到原班级把桌椅从新归位,我和许正君的考场在二楼,班级在五楼,许正君和我一前一后的走着,他还是会默默等我,也不说什么,就这样走着。
很久之后我同许正君说,你没有发现吗,我们总是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你总会在前面等我,也不爱说话,但是会等我。
许正君说,温热,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永远等你,你不必走的着急,就按照你自己的速度,既然我会在前面等你,那你不管以什么样的速度走过来,最后还是会来到我身边,我等你。
可是许正君怎么都没有等到我。
因为他在前面等我,阮奕却朝我身后跑,我没有走着去找他,却是跑着去追阮奕。
即便阮奕从未想过停下来,等等我。
还没有进到教室,就听见有女生哭的声音,很嘈杂的谩骂声。许正君眉头一紧快步走进教室,只看到阮奕对着一个女生大喊,“谁允许你动我桌子的?”眼睛瞪得老大,脖子上的青筋也格外明显。
“怎么回事儿?”许正君问正在哭的女生。
“我,我也不知道。之前班任让我和教导处的老师联系,整理班级里的旧课桌,我看那张桌子上刻了好多字,就让教导处的老师搬走了,换了新的……”女生哽咽的说,看得出这个女生被吓坏了。
“谁让你换的?!那是我的桌子!”阮奕朝着女生大喊。
“阮奕你够了。”许正君把那个女生拉到自己旁边,面无表情的说。
“许正君,那张桌子被抬走了你最开心吧?”阮奕冷笑着。
许正君的眉毛皱紧了,我站在他旁边,能感受到他的身体有些颤抖,手在裤线旁握成拳头,“说够了没有?”
“怎么了?心虚了?许正君,如果我没办法和钟晴在一起,你就更没有可能,她是你表姐,你们这辈子都不可能,你也……”阮奕的话还没有说完,许正君的拳头就落在了他的脸上,阮奕顺势倒下,周围的女生惊声尖叫。
阮奕从地上爬起来,像是只被激怒的猛兽,朝许正君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使劲的拽到自己面前,“没用的许正君。”阮奕盯着他的眼睛,“我们两个,不管是谁,她钟晴都不喜欢。”
在我觉得我还是个孩子的年纪,其实有很多同龄人要比我成熟很多,他们已经熟练的掌握了和人相处的方式,掌握了如何讨老师和长辈们的关心,但无论他们有多成熟,也没办法把“喜欢”这种心情发挥的淋漓尽致,他们的言语和行动还像个孩子,笨拙又小心翼翼。
当许正君的拳头再次挥向阮奕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我用尽全力推开阮奕,许正君的拳头不偏不倚的打中我的右肩,我吃痛的发出“嘶”的声音。
许正君怕也是慌了,立刻冲上来,双手抓着我的肩膀,“你干什么?”许正君皱着眉头问。
我发现许正君表达情感的方式很单一,除了面无表情就是皱眉。他长了一双好看的剑眉,是那种尽管皱在一起,也让人觉得英气逼人的好看。很多年后,我有机会用指尖把他皱在一起的眉心抚平,我说,许正君我喜欢你的剑眉,正义的像一把双刃剑。
阮奕被我推到地上,愣了一会儿才从地上坐起来,疑问的看着我,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头对许正君说,“算了。”
“怎么回事儿?!”就当大家觉得这件事情因为我的英勇完美谢幕的时候,刚才被阮奕骂哭的女生带着班主任崔老师来了。
这是第一次因为犯了所谓的错误被叫到老师的办公室,我们三个人并排站着,那个女生站在老师身边,一脸心疼的看着许正君。
“你们怎么回事儿?许正君,当初选你当班长,就是因为看你老实又不爱说话,怎么现在带头打仗?”
见许正君迟迟不肯接话,崔老师又将苗头指向了我,“还有你,温热,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咱们班最懂事的同学,怎么今天这个问题也牵扯到了你?”崔老师的语气并不生硬,但透露着一种失望。
“你们三个该不会是因为感情问题才……”。
“不是的!崔老师。”还没等崔老师的话说完,站在崔老师旁边的女生着急的打断她,那样子生怕谁被卷入“感情”的问题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