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家，离开了朋友，离开了庇护，离开了依赖，这才发现，已经成人的我，生存技能却几乎为零，甚至不如一个九岁小男孩，天见犹怜啊……

军训结束，正式进入了上课阶段，大一的课排得不是很满，但需要修一堆与专业无关的课程，学分至上，别无选择，我对这一点表示深恶痛绝，好不容易熬到大学，以为很多事情可以自主选择了，却发现原来只是形式主义的东西套上了自由主义的外衣而已。

上午第一节课就是大学语文，可能学校是体谅我们早上还没睡好。庞昀有早起的习惯，所以我们一个宿舍的位置都是她负责的，当然，除了冯浅浅，确切的说，这门课，她压根就没来过。

我和苏爱如赶到的时候，人基本已到的差不多了，从后门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庞昀，果不其然，最后一排，很好的座位，放眼望去，这震撼力不亚于一场大制作场景，偌大的教室里坐满了东倒西歪的人，后脑勺都像是能唱戏一般，本来就是门注意力难以集中的课程，现在更别指望听语文老师哼什么之乎者也了。

我打开语文书，撑着头，看着山水画，还没来得及赶彻底的瞌睡虫半途又爬了回来，我看了看旁边精神抖擞的庞昀，她手捧一本装帧精致的书看得如痴如醉，耳朵里还塞着小喇叭，我不觉哀叹，‘‘你究竟是什么怪物啊？。。。。。。’’

‘‘啊？’’她嚎了一声，我立刻清醒了，周围的同学都看了过来。

‘‘你能不能小声点啊！’’我拔下她右耳的小喇叭，作着嘘声的手势，又听到小喇叭里传来的阵阵噪音，我忍不住好奇轻轻把耳机贴上自己的左耳，顿时被音乐声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难怪她会这么大声。

‘‘你听的是什么啊？不怕把耳朵震坏了？’’我低低得问。

“beatles啊！摇滚神话。”她把另一只耳朵上的耳机也摘下了。

‘‘哦。’’我好像也并不认识几个歌星，我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她桌上的那本书，<<舒婷诗集>>。我虽不了解音乐，对诗歌也没有深切感受，但见能将摇滚神话与诗歌翘楚这么天衣无缝结合起来的创意举动，不得不服，我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很久以后，某个心事重重的夜晚，庞昀才悄悄告诉我，她爱一边感受着摇滚的撕心裂肺，声嘶力竭，一边感受着诗歌的雅韵清新，抒情人生，她爱这种外在，内外同时被命运夹击的感觉，像膨胀，又像压缩，感觉达到了超脱物质的精神。

“言言，”爱如收起了散落在桌上的扑克牌，魔术占卜什么的是她的最爱，她拍了拍我的手，“下午我们就去买坐骑怎么样？”

“啥？”我一头雾水。

“上次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买车的吗？”她终于想起了语文课本，把它从一堆书的最底下抽了出来。

我想起来了，上次我和她一起去五食堂吃甜点的时候，就抱怨学校太大，约好一定要找时间一起买辆自行车，这样上下课，吃饭都不必那么赶了。

“今天吗？”我问。

“不然嘞，下午最后一节课没课，我实在是受不了每天早上屁股跟绑了窜天猴一样的感觉了，跑到班上，半条命都没了。”她胡乱翻着课本。

“同学，买了自行车，你还得感受脚底跟踏着风火轮一样的感觉……”前排一个男生忽然回过头好意提醒着爱如。

“哪吒是我男神，要你管！”爱如的态度出乎意料的诡异，我又认真打量了几眼这个男生，好像是我们班的。

“去哪买啊？”

“二手市场，我最近在网上看到的，学姐他们也说了，那个市场价格公道，不会坑我们这些穷学生，还有其他的一些日用品不旧又很好用，最适合我们学生党啦，下午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她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苏爱如虽然性子咋咋呼呼，但是办事靠谱，这点开学第一天我就有所领教了，于是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坚定得点了点头，殊不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所以，当我们辗转几趟公车，最后落至一处异常冷清的郊区时，我心凉了半截，而当爱如拿着手机打开地图跟风水师一样找着方位的时候，我心彻底结冰。

‘‘这是哪啊？’’我跟在爱如身后问，冷不丁被路上的石子绊了一下，下意识想扶住身边的东西，结果不仅没抓到救命稻草，手臂还被围墙里伸出来的荆棘划了个口子，我看着伤口撅着嘴，好痛，拿出纸巾胡乱擦了擦渗出的血。前面的爱如正专心致志找着方向，没有注意到我这边的动静。

‘‘失策啊失策!’’她哀怨道，‘‘什么破地方啊！学长学姐没一个靠谱的。。。。。。’’

“我有一个问题，”我继续跟在她身后，“就算我们买到了车子，我们要怎么回去呢？”

“怎么回去……怎么回去……”她一心求路，根本没听进去我的问题，只是喃喃重复着我说的。

我无奈得叹了口气，看来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我们跟着手机地图的方向指引，终于走到了店铺聚集的地方，果然什么东西都有，五金，装修器材，二手电器，拐角处甚至还有家棺材店，我们又拐了几个巷子，那家挂着《大洋二手自行车》牌子的店铺终于露面。

“小姑娘，来买车（ce）子呀！”我们一踏进店里，店主就赶忙迎了上来，掐灭了手里闪着红光的烟草，店里满溢的烟味让我我眉头一皱，但店主的南方口音，又让我感觉很亲切。

“嗯嗯。”我和爱如在看到款式各异，琳琅满目的二手自行车时，终于开心的舒了一口气，好歹是找到了。

“你们慢慢看，我这价位都很合适的。”店主了然得点点头，兀自出了门，和隔壁五金店的主人聊了起来，甚是欢畅。

“这辆梅红色的怎么样？”我指着一辆半旧不新，款式复古的自行车说道，也不知为什么，一眼就看中了它。

“嗯……”爱如摸了摸下巴，“再看看，再看看……”

于是我们又围着店绕了一个圈，我还是不改变自己原先的想法，而爱如还是没有挑中她满意的。

“怎么都这么旧啊！……”她懊丧得说。

“大姐，你是来买二手车的，好吗？”我无奈摇摇头。

“也对，”她挠了挠头，“我头晕了，最怕挑东西了，你刚刚说的哪辆来着？”

我看着她，再次指了指那辆梅红自行车。

“信你一次，就它了！”她豪迈的说着，便叫来店主，忽然又狐疑得看着我，小声问道，“言言，二手车可是很容易出问题的，你懂看吗？”

这个，我当然不懂了，我都没碰过单车。

“我不懂，只是凭感觉……”我尴尬一笑。

她无奈得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懂……”

“我店里的都是二手车的极品，你们放心好了！”店主边夸着自家的车子，边把我们指定的车子推了出来，然后开始各个部位给我们介绍，“龙头，好的吧，多灵活！360度，不要太精彩哦！你看！刹车，杠杠滴，你们小姑娘骑车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刹车了，保管你速度再快，一按刹车，人飞了，车子都还在原地！……”

“嘿！过了啊！”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店主说的话，只见门外冲进来一个人，瘦骨嶙峋，他指着店主，气势汹汹走过来，嘴也没闲着，“你什么时候把你那吹牛不打草稿的毛病给改了，一辆破自行车也能被你说成这样！”

“你回来不用跟我打招呼！”店主瞪了他一眼，又看向我和爱如，“别耽误我做生意！”

“你们看，这轮胎，保管碾压玻璃……”

“我说老冯，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做生意是为了什么了？”瘦子抓起店主的手臂，一脸坏笑，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店主一把甩开他，回给他一个白眼，“滚！”

瘦子忽然一把抓起店主的衣领，恶狠狠得盯着他。我和爱如吓了一跳，条件反射退后了几步。

“看样子，还要打起来呀这是！”爱如在我耳边抱怨道，“我们怎么那么倒霉呀！买个破二手车，还要见识一次老古惑仔！”

“怎么办，怎么办？”我嘀咕着，怕瘦子真的会下手。

“你放手！”店主极力扒开瘦子的手。

“要不是青青，你怎么还能混吃等死到现在！”

“你给我放手！”

他们互相推搡着，你一言，我一语，火药味越来越浓，分贝也越来越大，我和爱如还傻站在原地，指望战火自行平息，直至外面熙熙攘攘往门前凑热闹的人忽然安静下来。

“谁啊？”爱如指着店铺后门处逆着光出现的身影，问道。

“我哪知道。”我回答得无比科学，且不说逆光让人看不见她的脸，就算看见我也不可能认识，可不科学的是，这轮廓怎么看都眼熟。

那人提着一个桶站定，似乎是在打量着缠在一起的店主和瘦子，好找准方位，我正待走近细看，就被她放下泼出的一桶水浇了个透心凉。

“噗……”爱如当然没有幸免，使劲抹了下脸上的水，同我面面相觑，我扒了扒贴在脸上的发丝。

“冯浅浅？”我和爱如异口同声，看向门边淡定站着的女生，她微微一怔，随即开口，“怎么是你们？”

瘦子和店主已经被水泼得清醒了些，停止了纠缠，如出一辙的沉默。

冯浅浅扔掉桶，扒开挡在她面前的瘦子，几步走向了我和爱如，满脸疑惑得看着狼狈的我和爱如，也不说话，好像在等着我们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刚刚瘦子管店主叫老冯，我再次看了看店主，眉眼之间，果真有些相似。

“我们过来买自行车。”我漫不经心得搓着衣服头发，的确是倒霉，更可恶的是还没处计较。

“看来下次出门前一定得查查黄历！……”爱如想必已经急火攻心了，阴不阴，阳不阳得来了一句，解下了扎着马尾的皮筋绳。

“这是你家？”我看着恢复面无表情的浅浅问。

“嗯。”她瞪了一眼店主，又淡淡得说，“你们跟我来吧！”

“这个我要考虑考虑了！免得又要倒霉！”爱如大咧咧得说，表面上浅浅和爱如是最不对盘的。

“随你。”浅浅并没有什么情绪反应，转过头便快步消失在了后门处。

我见爱如雷打不动得站在原地，只好陪着她，眼角瞥过那辆自行车，差点忘了正事。此时围观的人和瘦子已经离开了，只剩店主坐在那张破旧不堪的摇椅上，兀自想着心事。

“师傅，”我走近他，缓缓开口，“这车多少钱？”

他像是如梦初醒，立刻满脸微笑得回，“价格绝对公道，只卖1块，还带高性能车锁一把，怎么样？”

我的第一反应是便宜得不像话，于是立刻掏出一张红太阳，一手交钱，一手推着车和爱如准备离开。

“等等。”就在爱如准备“发动”车子的时候，浅浅走了出来，“我跟你们一起回学校。”

我和爱如都很震惊，高冷女神还从来没有提出过要和我们一同做什么的要求，我友好得点了点头。

浅浅推出一辆黑色自行车，示意我们可以出发了，明明说好的一起，结果她一蹬车踏，很快便成了离我们很远的一个黑点。

言言，以后能不能少吃点了？！”爱如一边艰难得蹬着车，一边抱怨着我给她增加的负担。

“你不是说自己车技一流吗？”我拍了拍她的背，幸灾乐祸，“这样有利于你保持身材，你不是老嫌自己小腿粗吗？以后我多长一斤肉，你的小腿就会瘦下一圈，多长两斤，就瘦两圈……”

“啊……”

我好话还没说完，便意识到爱如掌握的方向有些不对劲，伴随二手自行车吱吱呀呀的声音，爱如不负所望歪歪扭扭得在小路上支撑了几个回合之后，最终用她精湛的骑技把我带进了阴沟。

“啊！”爱如终于忍不住发起了彪，当然不是冲我，是冲她还没干透又粘上一些污泥和不明飞絮的头发，“今天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我抓了抓粘在头发上的东西，又擦了擦刚刚和泥水亲密接触过的脸颊，看着她气结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你没事吧？”她掰开我的手，看着我的脸关切的问。

“没事……”我抓下插在她发间的一片小落叶伸到她眼前，呆呆的看着她，几秒钟的沉默后，我们大笑出声。

扶起车子，再次踏上征途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爱如加快了瞪车频率，这才发现，浅浅一直停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等着我们。

“我以为你先走了呢？”爱如依旧吃力得跟在浅浅后面喊着。

“你们对这里不熟。”浅浅淡淡一说。我心里一暖，我能感觉得到浅浅其实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的冷淡。

“我们这样，真的能骑回学校吗？”我问，就算时间上允许，我怕爱如体力上支撑不下去。

“嗯。”浅浅回头看了一眼快断气般的爱如，“纪忘言坐我的车。”

“呜！就等你这句话了！”爱如立马停了车，赶我下车的同时还不忘嫌弃的瞥我一眼，“还好没有毁容……”

我白她一眼，终于坐上了有照驾驶有保障的车。

又是一段漫长的路途，好不容易骑上了正轨，虽然离学校还是有段距离，也仿佛能看见胜利的曙光了。

“不行了，不行了……”爱如在后面抱怨连连，我突然意识到和她合买自行车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我们的出发点是省时间省体力的，这下貌似恰好相反了。或者，我可以学会骑自行车。

浅浅没有说话，只是停止了前行，我了然得下了车，爱如也停下了，“早该歇歇了，晚饭还没吃呢……”

我们推着车在一个有些昏暗的巷子里前行，右边是高墙，左边是一些做小吃和理发生意的门面，听爱如说起晚饭，我摸了摸肚子，好像真的有点饿了。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看见一家沙县小吃，指着店面征求他们的意见。

“好啊，好啊。”爱如直点头，浅浅依旧沉默。

我们找了个地方把车锁好，转身却见面前突然多出了几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男生，他们每个人的嘴里都叼着根烟，一身的流里流气，动作一致得像是经过训练的一样，猥琐的眼神肆无忌惮得在浅浅身上徘徊，一步一步往我们这边靠近。

“冯浅浅同学……好久不见，分外想念啊……”我诧异得看了看浅浅，她依旧面无表情，只是不漏声色缓缓挪步走到了我的前面，将我挡在了身后。爱如疑惑得看着我，使着各种眼色。

“走。”浅浅牵起我的手，又看了一眼爱如，淡淡得说，准备绕过面前的人直接离开。

“还是一样冷酷无情呢……”领头的男生依旧一脸坏笑的盯着浅浅，伸手拦住了她，猛得一脚踢倒了浅浅的黑色自行车，迅速用眼神示意了周围几个男生，那几个人立刻心领神会得一拥而上，围在车子旁边，一阵猛踢猛踩。

我从没见过这阵仗，当场就懵了，爱如性子急，上前就是破口大骂，各种难听的话掏家底子般倒了出来，一边还在拉开正在破坏自行车的几个男生。浅浅依旧淡定如初，她拉起还在奋战的爱如，淡淡得道，“我家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好有底气啊……”那男生前一秒还笑得十分友好，后一秒便脸色骤变，猛得抓起浅浅的手臂，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那你缺什么？缺这个！给脸不要脸！”

那响声让我如梦初醒，我不敢相信竟会有人能狠心到对这样完美到让人惊叹的姣好面容下手，我也没想到耳光打在脸上的声音居然可以那样响，响到似乎全世界都安静了，唯独只剩下了那一耳光的声音，我不知道自己对冯浅浅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欣赏，好奇还是心疼，我也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如何处理，我毫无头绪，当然，如果我有留缓冲时间给自己整理头绪的话，之后的可怕事情便可能不会发生了。

我只知道当时心里的武侠情节随着那个巴掌的响声扩张到了极限，满脑子回荡的都是晓舞平常挂在嘴边的江湖道义，所以，沉默仅仅保持了几秒，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推开了挡在我身前的浅浅，以双倍的力度回敬了男生一个重重的耳光，为什么我会知道是双倍？因为那耳光的分贝和我失去了知觉的右手，后来跟晓舞聊天聊到此事，她直夸我孺子可教，而我毫不怀疑当时会做出那样的举动的唯一可能是周晓舞上身。

无疑所有人都被我壮举吓了一跳，周遭变得更安静了，我心如死灰得看了看面目狰狞的男生和捂着脸终于不再面无表情的浅浅，好吧，20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被打得亲妈都不认识，反正我亲妈本来就不认我。

“李毅，你最好想清楚后果！！”

二月春风暖阳般的嗓音，带着万年寒冰的语气，并且还十分熟悉。

我猛得睁开眼睛，就见男生高举的手臂被程霖死死抓住。

我摇摇晃晃退后了几步，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又再一次睁开。

“程霖，我知道你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你什么都没看见，咱们和平共处……”

“我只警告你一次！”程霖跟尊雕塑一样。

男生忽然怒目狰狞，狠狠得瞪着程霖，握紧的拳头青劲爆起，隐约还听得见骨骼声响，我已不敢再想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正想推开程霖时，只听男生骂了句脏话，握紧的手颓然得松开放下，眯眼打量了我许久才不甘心得带着一众人等离开。

绷紧的神经突然放松，我两腿开始发软。

“我的天啊！”爱如心疼得扶起已经面目全非的自行车。

“不用管了，我们走。”浅浅拿开捂着脸的手，语气极淡的说，昏黄的灯光下，她脸上的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

我迟疑片刻，瞥了一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若有所思的程霖，点了点头。

“回去食堂买个水煮蛋。”我看着浅浅脸上的伤，心不在焉得说，推起我的那辆梅红自行车走向浅浅。

爱如定定得看着我和身后的程霖，几秒钟之后，笑着开口，“帅哥，谢谢你啊！”

我咬了咬唇，感觉双脚像是踩进了泥潭，连拔的力气都没有。

“我们怎么回去？”爱如问。

“坐地铁。”浅浅答。

她们同时将眼神投向我推着的自行车，爱如无奈得指了指，“这个要怎么办？”

“你们先去坐地铁吧，我骑车送她回去。”

这句话对爱如浅浅来说无疑是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程霖几步走到我旁边，十分自然得握住了自行车把手，他的手心触碰到我手指的刹那，我如触电般惊颤，猛得放开了车把手，幡然醒悟。

“不用！”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异常，爱如好奇得打量起了程霖，浅浅则依旧面无表情得望着我。

“我就说，你看着怎么那么面熟，你是c大土木工程的那个学长，对吗？”爱如忽然看着程霖惊喜得笑道，像是见到老乡一般，就差两眼泪汪汪了，“我们一个学校的，我刚上大一。”

“我知道。”程霖笑着点头，眼神却是徘徊在我左右，虚无飘忽。

“照顾好她。”浅浅看着程霖淡淡一句，没有它话，拉起一脸由惊喜转变成茫然的爱如，转身便大步离开，就这样头也不回得把我和自行车抛在了身后，爱如似乎中途试过回头，却被浅浅拉着走的更快了，我呆呆得望着那两团人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什么狗屁江湖道义……

和他并肩沉默得走在昏暗的路上，记忆又开始恍惚，以后出门之前的确应该先查查黄历，我深呼口气，淡淡道，“车可以暂时先找个地方锁好，我明天再回来取，不用麻烦你。”

他仿若未闻，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乱糟糟的头发夹杂着不明飞絮，脸上身上各有不同程度的泥污，很好，我现在的造型无可挑剔。

我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脸。

“吃晚饭了吗？”他问。

“没！”

“先吃点东西。”他停住了脚步，三两下锁好了车，便带着我走进了一家粥店。我说不上自己到底是在继续贪图和他在一起的感觉，还是努力得想让自己顺其自然好把对他的感觉进行拆分与转化，总之，我没有再抗拒。

一进店，食物的香味便扑鼻而来，我吸着鼻子摸了摸肚子，抬头看着墙上的“图片仅供参考”，选择太多，不知该吃哪种口味，皮蛋瘦肉粥，红糖黑米粥，桂花紫薯粥，枸杞黑芝麻粥，香菇鸡肉粥……从来不知道，原来粥的种类有这么多？

“你想吃什么？”程霖偏过头问，我连菜单都还没看完。

“那个……皮蛋……哦不……呃……桂花……嗯……还是银耳……”我挠了挠脸，支支吾吾半天，哪种口味都想试试，然后最后出口的是，“随便……”

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老板娘，一份小米粥。”

那么多口味，为什么偏选无味的小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