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神经病。”我小声说着,“你先进去吧,我来解决。”
天使团恭恭敬敬得给惜雨让出了路。“惜雨同学,晚安……带话给徐公子,我们期待再和他组队打球。”他们异口同声谄媚得说,要不是我还清醒着,我真的以为他们疯狂到高考前夕喝酒的地步。
“快点回去睡吧,明天好好考,我猜其他房间的同学也不会多期待你们的关怀的。拜拜。”我伸出手做了个大心形的手势,道了声晚安,便关上了门。只听门后抱怨连连。
要不怎么说我们心大呢?我和惜雨聊天到很晚才睡,聊人生,聊感情,聊各自的乱七八糟,第二天考试时的精神并不是很好,但紧张的神经是无法松懈的,两天四场考试下来,最后踏出考场的那一刻,才感觉天终于是天了,总体感觉除了数学,其他试卷难度都行,我尽力了,老天,接下来,该怎么办?
“纪忘言!”刚准备回房间睡个大觉,在宾馆大门前金化叫住了我,这人平时不太跟我说话,偶尔他和晓舞聊天的时候两人会突然嘲笑我几句,再要么就是偶遇的时候,他总会问我何茵的事情,他突然叫住我,我心里已经猜到**分他要说什么了。
“何茵到底怎么回事?”看的出他很着急,不过他说话的语气很欠扁,他是我们班痞出了名的,大事小事他都带头起哄,我到现在还想不明白他和何茵是怎么扯到一起的。
“你到底要问什么?”我没好语气,尽管他皮相好,女人缘好,但不包括我,三年同学下来,我们磁场依旧不合。
“她家在哪?”他见我脸色不对,语气变得柔和了一点。
“我不知道。”
“别开玩笑……”他皮笑肉不笑得说。
“我没功夫开玩笑,你们男生都是这么怂的吗?你要是真的想知道,你不会自己去问她吗?你今天问我,我不说,明天问别人,别人也不说,后天是不是就要放弃了呢?”我也不知道在生什么气,到底在怪谁,谁也没有背弃我,我到底在干什么,意识到自己的言辞过激,为了缓和气氛我又淡淡加了句,“你别问了,我真的不知道。”
“好好好……”他大概是怕了我,没见过这种人,转身走进了宾馆。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跟在他后面进了宾馆,万一何茵喜欢前面这个吊儿郎当的男生怎么办?我是不是多事了?他和晓舞关系那么好,干嘛不去问晓舞?
“那个……”他突然停下,我怔了怔,他结结巴巴开口说,“我差点忘了……杨剑……他说让你……去趟游泳池……”
由于下午考完试天色已晚,加上感性的班主任说晚上还要来个小聚会,和同学们聊聊高考之后的心情,我们才都留在了宾馆,打算第二天回家。惜雨和晓舞出去买零食的时候,我洗了个长长长长的澡,长的我以为自己快被蒸汽薰晕了过去。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但偏偏,风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还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边,等到放晴的那天也许我会比较好一点……”四周的雾气让我看不见一切,这首歌被我唱了一年,终于成调了,他却从没出现过,有时候,我会真的怀疑,那天是不是我精神错乱导致的幻觉。
“言言,你说猪蹄能有凤爪好吃吗?”洗好澡,晓舞和惜雨已经回来,面前一摊零食。
“惜雨,你不是只磕瓜子的吗?”我擦着头发,拨了拨零食。
“那也不妨碍我对它们的评价啊!”也不知道我们是忘了考试,还是故意不提,总之,对答案这件事从未发生在我们之间。
“晓舞,何茵跟金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到一包威化饼干,突然想起了什么,好像还不是金化的事情。
“金化喜欢茵茵呗!还能怎么回事?”晓舞知道我没事不会提金化,于是疑神疑鬼得抓着我问,“是不是他俩又出了什么事?”
“没事……”我拉了拉被晓舞扯的变形的领子,“我刚刚回来的时候,金化又问我何茵的事情。对了,还说,让我去趟泳池。”终于想起了被忘在脑后的事。
“去泳池干嘛?”惜雨问。
“他说是杨剑说的。”我打开电视,搜索着昨天晚上看的电视剧,但是忘了哪个频道。
“那你去了吗?”晓舞突然一本正经的说。
“还没。”继续换台。
“要不我怎么老说你傻呢?”晓舞抢过我的遥控器,“光成绩好了,感情上总是后知后觉。”
我看着频频摇头的晓舞和惜雨两人,愣了,抢我遥控器做什么?
“言言,去吧!该面对的都要面对的,你心里怎么想的,明明白白跟他说清楚就好了。”惜雨利落得说,语气到是很霸气,但是,她在说什么?我有种不妙的感觉。
“还记得我说的话吗?高考之前?”晓舞拆了凤爪,辣的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说。
“你们都想错了吧!我觉得杨剑就是想让我叫上你们一起过去看他游泳。”他想在毕业之际垂死挣扎般做最后一番炫耀,不然他在上大学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大概都觉得心有不甘。
“我倒是想过去看看画面有多搞笑,但是出于对杨大蛙的最后一点仗义,我还是忍着吧!”晓舞这些年确实和杨剑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谊,看他红红的眼眶就知道了,“可怜的杨大蛙啊!可怜的纪忘言啊!可怜的感情啊!”
“凤爪里有酒精的吗?”惜雨拿了另一包凤爪,仔细看着说明,“别这样了,今天最后一晚,我们说好了不感伤的。”
看她们越来越认真的样子,我开始有些害怕紧张了,手脚竟然不自觉哆嗦了起来,杨剑对我而言是什么?他就是坐在我前面整天拿我寻开心的没心没肺没烦恼的大蛙啊!他的女神无数,他的爱好无数,我从没有一刻把他和自己联系起来。可是现在,貌似我只要再迈一步,事情就会全盘颠覆。
我三步加速,两步减速得往泳池方向走,心里默念着,事情绝对不能像房间那两只乌鸦嘴所说。
“杨剑!”泳池空空,什么人也没有,我害怕看到他,又想赶快看到他问个清楚。“杨剑!你出来!”
“噗……”脚旁突然有个人从水里钻出来。仔细一看,是杨剑。
“你……在干嘛?”
“纪忘言,是你记性不好,还是游泳馆的时间过的太慢?我怎么感觉我好像等了一个世纪了?”他继续呆在水里,仰着头看着我笑着抱怨道,那眼神里的情感分明是熟悉的,我却为什么迟迟没有察觉。
我干瞪着他,什么也说不出口,无需多问,那一刻我已经相信晓舞所说的话。
“今天不和我吵了?”他好奇道,“你蹲下来,这样说话很累。”
我迟疑了一下,蹲了下来。
“我想你大概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吧?”他开始了小范围仰泳,看得我头昏眼花。
“你希望有一天能在水里睡觉,是吧?”我忽然觉得,杨剑在我心里好像并不是什么都不是,至少我希望,以后能在他“至贱语录”中继续轻松得笑下去。
“什么?”他差点呛了水,“今天能聊点有内涵的吗?”
“随便……”我随口说了句,很明显现在有话说不出的是他,他一个劲自顾自游着,看来是要有个人提醒他了。
“杨剑,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总觉得告白应该正式一点儿……”他突然游到了我的旁边,看着我吞吞吐吐得说,“可我也不懂什么是正式的……”
“你坚持要考c大,所以毕业之后我们应该很少见面了,但是……有些话还是得说出来,你只要听着就好……”画面真的很诡异。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高一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你了。”他话里的信息对我而言像是一个与我无关的故事,我只能愣愣得看着他。
“我其实也不信。”他尴尬一笑,“我相信自己不会傻到认真的去喜欢一个人,但每次一看到你,一切说辞都没了说服力。”
“我不知道事情怎么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本来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最近忽然一下子有了很多害怕的事情……”他的语气充满无奈。
许是因为我的沉默让他尴尬,他猛得潜进了水里,而我的沉默不为任何,只是因为我现在满脑子装的都只有一个人,很显然面前的这个人不是他,我知道感情是这世上最不公平的东西。
我呆呆得望着水面出神,他忽然从中钻出,手上突然多了一条链子,“纪忘言,有没有可能?……”
“杨剑……”我的反应已经给出了答案。
他沉默得看了我好一会儿,眼神里有不甘心,但我的语气已经很明显,他愣了一会儿,欲言又止,良久,他会意得点了点头,伸出了手,“把手伸出来。”
我迟疑了片刻,还是伸出了手,他握住我的手,只是静静得看着我不说话,片刻沉默后,他松开了手,那条链子落在了我的手上。
“一点机会都不给?”他紧盯着我,故作轻松得笑着继续追问。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头,看着脚尖,“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喜欢我。”
“所以我现在跟你说了啊!”
“我们认识这么年,你应该了解我。”我看着他,坚定得摇了摇头。
他点点头,满脸失落,走出了泳池,裹着毛巾躺在了椅子上,我看着手上的链子,一动不动。
“我不是故意要喜欢你的。”他的声音颤抖着,“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倒回去,我绝对不会喜欢上你,我甚至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你。金化和晓舞说的没错……”他的语气像是个赌气的孩子。
我慢慢站起身来,双脚太麻,几乎是移到了他的旁边。
“因为程霖,对吗?”
他慢慢站起身,看着我不说话,眼眶一点一点渐渐转红。
我将手链递还给他,“我不能要这个。”
“你留着行吗?当是可怜我!我把这三年的感情退给你。”
“要退感情的应该是我,收回它,忘了你对我的感情,这对你比较公平。”
“你不觉得自己是最不公平的吗?你凭什么支配我的感情?”
“……”
“你别傻了?他是程霖!他只是在玩你,他身边有那么多女生围着转,他凭什么回来找你?”
“随便,那是他的自由。”我回握住手链,“我接受你退回的感情,忘了我。”
“纪忘言,你别后悔!”
我紧紧得攥着手链,一步一步离开他的世界,刚刚洗完的头发没干又吹了冷风,渐渐湿透的眼睛让我头痛欲裂,我加快脚步,不敢回头,一个大男生就这样没有顾忌放声哭泣,在我的背后究竟是怎样的一份感情我甚至都不曾看清。
杨剑,你继续呆在水里吧!那里的世界自在,而我,已经被季风刮得心神不宁了,我要去热带雨林。
“言言,言言……”刚进房门,晓舞就拉着我着急慌张得说,“刚刚……刚刚……我和金化在下面聊天的时候……好像看到……程霖了!”
“唉,言言……你慢点……”
狂风里的奔跑让我只觉脑袋一片空白,那一刻我只有一个信念就是不顾一切得跑,不管方向,不管周遭,只有跑,只有再快点,再快点,我才能找到他,抓住他,然而街上满是来往的人群,却没有一个像他的影子。疲乏的我站在十字路口,看着一辆辆高速飞过的车辆,一张张谈笑风生的陌生脸孔,一间间热闹红火的店面,孤独感攀升到了极点,原来不知不觉,他已经以信念的形式融进了我的生命,所以当我找不到他时,才会这么害怕,害怕信念的抽离,害怕生命的虚空,天快黑了,我要找的人不见了,我转过身,看着身后的高大建筑,冰冷得畸形。
“我要回家。”不管晓舞和惜雨怎么劝我,我打包好衣服,嘴里只有这么一句话,天黑了,我只想回家,我只想缩在一个熟悉的地方静一静,等我能再继续给自己供暖的时候,我再出来为自己的任性道歉。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好不容易又能在多爱一点,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说了拜拜。”晚风吹乱我的头发,树叶沙沙作响,心里的旋律挥之不去,这条路上,有他背着我离开伤痛的脚印。
我上网查过,你所在的那个城市,风很大,你是无奈被风吹回来的,还是逆着风强行走回来的,既然回来了,不管原因是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找不到你。
我摊开手心,月牙型的手链闪着倔强的光,我在角落思考,我在极力给自己供暖,既然有那么多为什么,既然我没有得到答案,那么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在宣布,我只需再向前一步,游戏便开始了,关于鸡生蛋,蛋生鸡的死循环问题,我很好奇,仅此而已,但是,关于我和你之间的种种循环,我必须要搞清楚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感情这场赌,我终究还是参与了,并且哭鼻子的次数继续在累加,但是要论输赢,还为时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