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失了魂儿一般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进了门却吓了一跳，老头子穿戴整齐正坐在自己的太师椅上，脸上没有一丝困倦之意。

奶奶低了头，小媳妇一样藏着心事，“你还没睡呀。”

说着赶紧的去铺床，对老头子，只要在外人面前给足他面子，平常在私底下她怎么呼喝都是可以的，他从不跟她真的着恼。可不知怎么的，她从心底里有些惧他，可她也知道，正是因为这摸不清的惧意，让她有时候忍不住地想依赖他，觉得他是个男人。从年轻时候就这样，爷爷刚下乡那会儿，体力可是不如奶奶的，比身手她也不会吃亏，可他身上有一股气，让她害怕，又让她着迷。

爷爷走过来，靠近她，“跟孩子惹气了？”

话不重，爷爷的口气又比平常柔着几分，就是音色有些苍老了，否则几乎和年轻时他为数不多的温柔一模一样。

奶奶一愣，心里像泡了温水一向慢慢发软，“没有，孩子很听话。”

奶奶说着回头望了一眼，爷爷呵呵地笑了起来，那双眼睛也没有年轻时形状舒展了，只是那股神气却一直不减。

“老了老了，又变得患得患失了。”

爷爷说，似乎笑奶奶如今的脆弱，由似乎是说不会有什么事。

这句话正杵在奶奶的心上，她酸酸地道，“你别给我拽文词。”

说完拽了拽被子，自己先躺了进去，她有些伤心的想到，若慈的性子，有很大部分是像爷爷的，奶奶喜欢她伴侣的品质，可是她不希望后代是这样。而同时她也意识到若慈的痛苦也源于他们俩，若慈的本性像爷爷多一些，有骨气、有正气，可生活习性却多受奶奶教育的影响，没出息、好安分。这样的矛盾才构成了现在的痛苦，若慈不能像爷爷似的光棍气十足，真的浑不吝，又不能听从奶奶教育的只顾着自己，别的什么都不管。

爷爷也躺下，笑呵呵地看着老太婆擦得干红的面皮，和奶奶一辈子都是如此，平常都是她要强，他什么都不在乎，可是等到关键时候呢，奶奶会红了眼圈只会发小脾气，换他来撑着。

“儿孙自有儿孙福，连小善子那样的不也平平安安长大了？若慈比她爸爸硬气，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