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不一起去?”陆少秋不解地问道。
龙啸天笑笑:“那些是他的私事,我没兴趣管。他若有个什么动静,很快就会遍知江湖,我在这儿给自己寻些事做,坐等消息就好。只是我没想到,杜圣心好像已经忘了我,等来的倒是你们三个。”他颇是沮丧地为自己倒着酒。陆少秋眨眼道:“怎么,你好像不高兴见到我们?”
“在玄天界,没什么事是值得高兴的。”
“我不觉得呀,”陆少秋不以为然:“这儿和人世也没什么两样嘛-----”
龙啸天凝眉,突然沉声道:“少秋,你该庆幸,江湖上真正的险恶,你都还没见识过!”
“哦?-----”陆少秋想到自己这一年来和杜圣心纠斗所遇的种种艰险,蛮不以为然地摇头笑笑,故意扯开话题:“对了,你刚才说,在这儿给自己寻些事做,做些什么?”
龙啸天突然鄙夷地瞟了眼楼栏下的柜台,淡淡道:“你们不觉得这家客栈有些蹊跷?”
三人微愕,陆少秋皱眉道:“你的意思-----这是家黑店?”
龙啸天轻哼鼻息:“这家的掌柜姓金,不是个老实的生意人,那小二全福和四六儿,是他强买来抵债的伙计,常被掌柜唆使欺弄过往的住客。那天全福来取洗换衣裳,想抠杜圣心腰封上的一块冰泠玉魄,正好被我撞见,教训了他们主仆。这几天里我天天盯着他们,倒也安份了不少。”
“冰泠玉魄是什么?”陆少秋问道。
云凤侧头笑道:“冰泠玉魄是梦婵宫独产的一种矿玉,是定神辟邪的吉祥物,佩在身上,能驱体秽,活气血,碾碎了和酒服用,还能辅愈内伤。说是矿石,却是活物,每天都会慢慢长大,只是百年难养得几两,是梦婵宫的镇宫四宝之一哦。”
她在梦婵宫小住数日,经玉郎介绍,熟识得宫中一切,对镇宫四宝也如数家珍。白玉郎听得她言,脸露欢欣之色,陆少秋见了,郁郁地嘟哝道:“想不到,梦婵宫还有这样的稀罕物。”他回转来朝龙啸天道:“怪不得那小二哥说你打了客人还打掌柜,凶悍得很。”
龙啸天细察他三人的别扭情致,叹息道:“这样的毛头小贼,小惩一下也便够了,我只是借这个由头蹬守在这儿闲磨日子,得空出去打听一下外面的事情。”
“有没有我爹的消息?”白玉郎忍不住问道。
“我听人说,有个新来的狂徒,搅了善和门门主霍佳嵛的婚礼,还杀了右护法傅青城,掳了新娘不知去向。不知道和杜圣心有没有关系。”
“掳走新娘?-----这可不像是杜圣心会干的吧!”陆少秋抿紧下巴,皱眉笑道。
龙啸天垂眼桌上,想起了什么般冷笑喃喃:“谁说不一定?”
“嗳----你们几位,你们这这-----这这是干什么呀?”三人听得他言正感惊疑,楼堂外突响起田六儿木讷讷的喊叫声,紧接着门廊外一窝蜂地涌进十数个头扎白头巾,身着白色短套的汉子。
一个凸额凹颧,乱须满腮,猿猴面象的黑脸壮汉瞪着牛铃大眼横步跨进门来。抖开狗皮袍衫襟子,露出乌黑一胸体毛,阴狠狠扫视堂厅,突地大声吼道:
“磨蹭什么,还不给我搜!”
他鹫噪般的粗哑嗓音未落,七八个当先的白衣丁卒挥舞手中刀剑胡乱驱赶堂中食客,另有十数人径直向楼梯冲上,立时间鸡飞狗走,食客惊起四散。
缩在柜台下的金掌柜急忙抓了一把散碎银两,拦上前塞向大胡子怀里,不迭地求告道:“费大爷,费大爷!您高抬贵首,切莫惊扰了小店的生意!”
安来居所在的万盛南街,及对面北街皆为善和门辖区,然而西南却临任家湾,为曳云山庄之所在。
这大胡汉正是任家湾曳云山庄的护院统领费炳,仗着山庄的势力,平日里常带一邦痞子丁卒,在西南两大街道店铺寻衅扰事,诈索钱银酒饭。
金掌柜满以为破财免灾,依常打发他们些“心疼钱”便罢。谁知费炳狠瞪了他一眼,抬手攘开他道:“滚开!惹急了我,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