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雄天纵双眼一眨不眨地瞧着白衣人,仿佛正在瞻慕着一座神祗。他心中有个大大的疑惑: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怎地如此厉害?就凭他方才隔桌那一攘,量功力绝不在他兄弟二人之下,怪不得早已气得疯魔也似的兄长也不敢轻举妄动。
厅上人众俱各侧目,无数不安惊异的目光汇在他脸上。
白衣人笑了,悠然地背起手,将身板挺地笔直。那眉目眼神,甚至是两粒微露的门齿都在炫显着他的得意与不屑。须臾,那一切地光华急敛骤收若夕照入地,只自其紧契的齿间迸出三字:“杜圣心。”
他的声音并不高。但每个字都像一刀刀刻进了人们的脑子里,顷刻间堂厅上俱是交头接耳的嗡嗡人语。
杜圣心身边一直铁着脸的龙啸天此刻也是满心不解。方才他与杜圣心好不容易从五福阁脱身,却因两个过路嫖客的谈论稀里糊涂地进了妩烟楼。杜圣心向来修性自律从不纵欲**,江湖中人尽皆知,如今却只是听说有一个叫雪梅的妓女便混进了烟花之地,传言出去,只怕便会是江湖一大奇闻。
龙啸天相信杜圣心这么做一定有原因,所有认识岳雪梅的人都知她绝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便何况是他?虽然想不透,但既然来了,就只好先看着。
可现下的一切已经开始变得荒诞,从来都只问“于我何利”的杜圣心竟充当起了“侠客”。难道救一个曳云山庄的人,再骂他一顿,从而得罪一下天应堡会对他有大大的好处?
一切已超出了龙啸天所能思索的范围,于是他干脆习惯性地不去想。杜圣心做事,向来不会对人解释为什么。
但有一点,,今夜的江湖中人仿佛被人事先分成了二拨,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赶去了五福阁,而这儿的人显然并不认得他二人。龙啸天很想笑,他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想通了杜圣心为什么要让雄天恨难堪了。
堂厅上的局势十分微妙,杜圣心是猎物,却又是最终极的猎手,看似被动,却稳稳掌控着一切。
雄天纵见兄长按兵不动,也想着出来露个脸。哈哈干笑得两声,噼啪转着手心钢珠,侧睨杜圣心道:“你——不是曳云山庄的人,那却为什么要救他?-----难道你是善和门的人,故意来找找碴,显摆显摆?”他虽言辞轻狂,故作疑惧之色,却叫杜圣心原本淡薄的冷漠陡然犀利起来。
杜圣心缓缓朝他侧过眼来,突然不怀好意地露齿一笑,却猛地转头朝身后的曳云山庄众丁道:“带你们孙少爷走!”他声调淡然,却天生是一种命令的口吻。曳云山庄众丁懵懂地环顾一下周围的气氛,立马搀起任镜亭退向厅门。
雄天恨笑得很平静,平静地像在面上雕着一张笑脸。左蒙凝已暗暗布署了千余门卒将琵琶雅筑团团围住。然而没有得到雄天恨的指令,摄于杜圣心的气势,往日里最是急功近利的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眼睁睁看着曳云山庄众人在杜圣心的掩护下,一步步退出堂厅。
任镜亭神志微清,转身向杜圣心道:“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杜圣心没有置理他的好意,蔑笑的眼神中隐隐浮出一分得意之色,顾自与雄天恨漫不经心地对峙着。
曳云山庄众人终于退出了妩烟楼。
左蒙凝一声令下,天应堡卒卫潮涌而上将杜圣心与龙啸天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