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天恨冷笑道:“在我的场子上,几时轮到你——二少堡主,先出头啊?”
他将“二少堡主”四字咬得极重,雄天纵闻言,双腮鼓起嗫嚅半天,从座上窜起来道耍赖道:“我就先出头了又怎样!堡主少储的位子是你的,这妩烟楼也是你的,样样都你占了先还不知足呀?我只不过来你楼院看看你的姑娘,又没短你什么,犯得着这么小气?”他站起身来,叉着腰向身边众人道:“你们说说,唉你们说说,是不是?是不是!”他撞天叫屈为自己强撑门面,一口气说完,一张白脸胀得通红。引得堂下众人忍俊不禁,却又不敢笑出声来。知他雄天纵心性的人倒也不奇怪,此人虽终日无所事事,但心智谋算却是不能小觑。这番先声夺人,以退为进,好似连番掌掴直摔在了雄天恨脸上。
雄天恨目光阴沉,强压着怒气扫视了一圈富丽堂皇的厅堂道:“妩烟楼是我的不假,但现下这琵琶雅筑却还不是!”
众人闻言俱是惊诧,顾盼交耳窃声四起。雄天纵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地瞟了瞟左右胡奴。
雄天恨抬头来,逼视着楼栏两边精琢玉宇的厢房,森森笑道:“妩烟楼前后八十四座花楼,还从来没一个敢表挂私牌的,我今天来,就是要会一会这琵琶娘子,你————来掺合什么?”
“呵,得了吧大哥!”雄天纵眼珠一转,谩笑道:“谁不知道你不声不响来,也是想见见这传言中貌若天仙,色艺双绝的琵琶娘子叶雪梅。找她算账是假,想一亲芳泽才是真!”他懒懒地抬头看了看他道:“这说出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你又何必藏着掩着。——不过倒也是,”他一改口吻,更是轻狂道:“你妩烟楼八十四花楼,大大小小一百二十多个花魁美人的初头蜡烛都叫你偷偷点了去,就她这叶雪梅,见都不屑见你,还请你喝了一顿洗脚汤,你自然是要恼了!哈哈哈哈------”雄天纵手舞足蹈越说越高声,最后索性笑得瘫软椅上不成人形。
他们兄弟二人一母同胞,心智武功相当,无奈雄天纵轻浮懒散,成日以捕虫斗兽为戏,失了父亲荣宠,倒叫阴沉险诈的雄天恨得了父亲喜欢,将未来统主之位相授。雄天纵自是不服,事事处处与兄长较劲。
日前,听闻琵琶雅筑暗中买断了春暖阁三个月的包场,春暖阁的鸨母见叶雪梅出的价钱丰厚,早已暗中卷款奔逃。故而至使雄天恨误以为琵琶雅筑表挂私牌。
雄天恨曾几次派手下到琵琶雅筑“兴师问罪”皆碰壁而回,遂亲自前往,却也吃了个闭门羹。恼怒之下,潜上隔壁紧挨的眠温楼窥视,见得两个绝色女子正在窗前授受琵琶技艺。
那传艺的红衣女子半老姿容却长得勾魂摄魄,背对着窗的年轻女子身形婀娜,不见容貌也已逾天姿,惹得雄天恨心痒难搔,绕过数个窗台正待看清她面貌,不料被侍女发觉,二美人疾疾关了窗户逃走。
雄天恨与手下人循廊追出两房,好不容易又着一洞开的窗口,以为机不可失。谁知美人不见,倒着了一盆丫环的洗脚水,弄得油头腻脑。此事知者甚少,却不知怎的被雄天纵探得,借此拿来笑话兄长。
“二少堡主,请你对我们少堡主客气些!”四下的窍语声中,突传来一个阴沉凛洌的声音,雄天恨身后不远处昂首步出一个寒眸立眉,身形瘦长的白脸汉子,左手提了一柄翔龙钢鞭,一脸的汹汹煞气。
雄天恨故作吃惊地尖声叫道:“呀!我道是谁?原来是卖力不讨好的左蒙凝左统令------”他嗔笑着甩甩头,突地两眼圆瞪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兄弟拉家常,有你插嘴的份?!”他总算逮着个以牙还牙的良机,一嘴飞沫喷将过去尽数喷在左蒙凝脸上,一双得意的眼睛却狠狠瞪向雄天恨。
左蒙凝双拳紧握,立时便欲上前,被雄天恨低声喝止。左蒙凝心有不甘,却也只得咬牙忍过,退回雄天恨身后。
雄天恨眼望弟弟冷笑道:“你说的都没错,可那又怎样?只要我动动手腕,妩烟楼哪个女人能逃过我的掌心?我只是----”
“对对对——这叶雪梅迟早也是你的,这会儿只不过逗她玩玩,这么有情趣的女人,怎能用粗鲁手腕呢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雄天纵变本加利,更加肆无忌惮地践踏兄长的尊严,雄天恨终于忍无可忍地切齿道:“你闹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