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福全答应说：“你放心，一个伢子，能朝哪滩跑？四面是圆沟，又有站岗的。”

等敌人乱哄哄的吃过晚饭，陈福全才叫小侠吃粥，还塞给他一个馒头，拨给他半碗茨菰熬咸菜。几个伙夫在洗刷碗盆。陈福全斜看了小侠一眼，又指指案板上的菜刀和戗在板头的挑水扁担。小侠忙点点头，心里在琢磨他的用意。

伙夫们做完了活计。陈福全查看了一番，对小侠说：“伢子，就在锅门口草上环一夜吧，那滩暖和。”就和伙夫们退出饭堂，在外面把门扣上。

屋内黑乎乎的，只听见窗外西北风刮得正野。老鼠又出洞了，在屋内肆无忌惮地跑来跑去，还互相打架，吱吱地叫。小侠有些害怕，他找来舀水的木挽子，猛地扔到地上，“咚”的一声，所有的老鼠都小跑着窜走了。他摸到案板边，找到菜刀，拿到扁担，又摸到灶门口，躺到草上静静地等待。他想，陈福全为什么要指指这根扁担？菜刀可以撬窗子，扁担不能捣呀！捣的声音太大，弄不好会被敌人听见。但是他既然指给我，总有些用处吧？他想了一阵，手指无意中摸到扁担拽子，忽然一阵欣喜。

等待中真是如坐针毡！小侠一会儿坐起，一会儿跑到门后从门缝张张。炮楼上的探照灯还在照来照去，换岗的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敌人宿舍传来象是洗麻将的哗哗声，间或传来几声吵嚷。小侠暗暗告诫自己：莫慌，莫急，要等敌人睡觉才能行动。

四周终于沉寂下来，只有探照灯的光柱不时掠过漆黑的夜空，照在远处。该动手了！他拿起菜刀，摸到小窗户边，摸到缝角，用力橇起来，屋内顿时回响起“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在外面有风声，把这声音压住了。他胆大起来，使出更大的力气，猛撬小窗的下角，只听“咔嚓”一声，小窗一个转轴被撬断。

远处有人叫了一声：“什么人？”他忙把小窗拉好。只听脚步声愈来愈近。哨兵走过来，在屋外张了张，看不见什么异常，以为风吹着什么东西发出的响声，就转身往回走。

小侠又慢慢地推开小窗，伸手摸索着取下门搭钩，轻轻下了小窗门。一阵冷风扑面而来。他把窗门搁在草上，伸出头去看了看，又迅速缩了回来。远处，分明是那个哨兵的黑影子在晃动，从这滩出去，被看见怎么办？他急得冒汗，两脚踩着脚下的稻草，猛然想起了下午的梦境，有了主意，便猫下腰去拨弄灶膛。见灰烬里还有红红的余火，就抓了一把草塞进去，用火剪轻轻拨弄，又吹了几口风。草很快燃着了。他抱起一大抱草，摸到饭堂大门口，放在门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