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参军，事先你晓得不晓得？”

“晓得。”

“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没意见。”

“你——”她瞪大眼睛，嗔中带怒。

“我还说了，你娘同意，我没意见。”

“你娘同意，我没意见！你倒会做好人。为什么不拦他？你拦他，他还能听。”孟陈氏声音高起来。

“我这不是把批准权给你，让你做好人，让我做坏人嘛！”

“你做什么坏人？”

“让你恨我。”

孟陈氏在丈夫肩上擂了一拳：“诡辩。”

如山笑道：“你不松口就是咧，他也去不成。”

“你养的儿子你还不晓得？我不松口就能安稳了？”

小虎兴致勃勃地回来，走到院门外不远处，就听见父母的对话声，忙放轻脚步，悄悄走到门边站住。

只听父亲说：“他跟我走，你还不放心？”

母亲回答：“连你我还不放心呢！”

“我命大，小虎跟我一样。”

“你去，我打过一句拦头板吗？把伢子也要带去，枪林弹雨的！”

“又没人动员他，是他自己烧的火，人家还不肯收他呢。”

“你替我想过吗？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懂！”

“我晓得。”

“你晓得个屁！”接着夹了抽泣声：“他长这么大，一天也没离过我，我······”下面只闻低声哭泣。不一会，听见娘又说：“你干脆把我跟小英一块堆带去算了，一家子跟你抗日去。”

“莫说气话呀。”

小虎默默地流下泪来。

黄狗叫着跑来，跟小虎磨蹭。接着，小英赶着鸭子过来了。

孟如山听见狗叫，走来开门。

小虎忙转身擦了泪，帮妹妹赶鸭子进院。

兄妹俩进门叫了声：“娘，耶耶。”

夫妇俩“哎”了一声。

孟陈氏两眼红红的，偷眼一瞥小虎，又低头纳鞋。

小虎叫妹妹进屋去看看张叔叔。他关好鸭栏，走到娘跟前，低声叫娘。

孟陈氏强忍住激动的心情，问小虎：“比武赢了？”

“嗯。”

“要跟你耶耶走？”

小虎点点头。

“娘要是不同意呢？”

小虎拉着娘的手，蹲下身来，望着娘说：“我晓得你是担心我，我去了，有耶耶照顾，还有连长，指导员——”

“还有我！”从堂屋传来张排长的声音，他扶着小英的肩膀，一步一步地挪出门来。

“你的腿还没能下床呢，怎么出来了？”孟如山赶过去搀扶。

小虎和娘都站起来，关切地询问。